“姐姐先坐下。”何若水拉了她的手,又吩咐冬月沏茶,想和她好好谈谈。
这时,青锁带着杜太医回来了。
何若水赶紧说:“姐姐先让太医瞧瞧,咱们一会儿再聊。”
杜太医诊了脉,正色言道:“娘娘是否受了刺激?以致脉象紊乱,胎心已有些不稳,娘娘是否感觉腹部发紧变硬?”
贞顺仪脸色煞白,身子也在发抖,“是的,杜太医,有危险吗?”
杜太医见她怕得厉害,但是作为医者,他要把真实情况告知病患。便说道:“娘娘千万稳住心神,切不可大喜大悲,不可再受刺激,不可心思郁结,否则会有滑胎之虞。微臣这就开药方,照方抓了药煎服,保持情绪稳定,当无大碍。”
贞顺仪这才放下心来。想起揽雪采铃兰花儿的事,便问道:“杜太医,我有个问题想请教,铃兰花儿会造成滑胎吗?”
杜太医肯定地说道:“会的,尤其和安神香一起用,危害更大,对了,之前云台殿的一位宫女还问过微臣,哪些花儿会对孕妇造成影响。当时微臣还细细地教了她,让她千万要小心,别让有毒的花儿对娘娘造成伤害。”
贞顺仪只听得遍体生寒。
揽雪,当真胆大妄为,心性歹毒。
送走了杜太医,青锁自去煎药。
贞顺仪问何若水,当初为何不告诉她实情?
何若水诚挚地说道:“我正是担心姐姐知道后,会情绪波动,影响胎儿,才不敢以实情相告。
当时发现那丫头有歹心之后,原也想过交付内廷审讯,但后来一想,这事若闹了开来,势必又要掀起风波,除了那些花儿,并无其他证据。不但奈何不了那幕后之人,还很可能被反咬一口。
这才自作主张,悄悄打发了她,只是没想到终究还是没瞒住你。”
贞顺仪细细思量了她的话,这才明白了她一番苦心。
揽雪是受了何琪玉的指使,而何琪玉是安德妃的爪牙。
安德妃与何琪玉可以推得干干净净,还会借机攻击她生事。
安氏姐妹风头正盛,贞顺仪不仅讨不回公道,倒很可能被反咬一口。
想清楚之后,贞顺仪红了眼圈,握住何若水的手,“妹妹为我考虑得如此周全,我竟糊涂了,险些误会了你,真是惭愧。”
何若水见她明白了,也是松了一口气,笑道:“姐姐明白就好。从现在起,可要好好听太医的话,千万不要再动气,否则可就顺了那些人的意了。”
贞顺仪点头道:“我知道了,今日也怪我不听你的劝,平白地去讨了一场羞辱。”
何若水劝道:“不愉快的事就不要想了,她们恶事做多了,自然会有报应,咱们只管擦亮了眼睛看着就好。”
贞顺仪轻轻点头。“我都听你的。”
何若水叹口气,说道:“姐姐莫怪,其实这丫头的事,我也是有私心的。当日我遇袭,是她拼了命救我脱险,所以,我总是狠不下心来……”
贞顺仪正色道:“这正是妹妹心性纯良,不忘别人的恩情,哪怕她只是个丫头呢。”
“娘娘,药煎好了。”青锁端了药进来。
“姐姐,快把药喝了,放宽了心,好好保养身子,把孩子生下来。”何若水接过药碗,笑道:“要妹妹喂你吗?”
贞顺仪破涕为笑,嗔道:“你也戏弄我?!”
坤宁宫中,皇后王弗兰听了紫?的汇报,也有几分紧张,“贞顺仪当真传了太医?太医怎么说的?”
“太医说贞顺仪情绪波动太大,有滑胎之虞。不过娘娘请放心,太医已经开了安胎药的,想来已经无事了。”紫?见皇后神情紧张,赶忙安慰道。
皇后目中闪过一丝狰狞,骂道:“安德妃姐妹俩真是够歹毒!倘若贞顺仪的胎保不住,这后宫里更没有能制衡她们的人了。”
“可不是吗?听说在亭子里的时候,她们一唱一和,对贞顺仪极尽羞辱之能事,唉,也是难为她了,怀着龙胎,还要受这样的委屈。”紫?虽然对贞顺仪没有好感,但更恨安德妃姐妹霸凌。
皇后哼了一声,“也是她自己蠢,明明不是对手,偏要自己送上门去让人作践。”
想了想又说道:“紫?,你去库房里拿些安胎药给贞顺仪送去。再传本宫的话,这些日子坤宁宫的请安,她都不必来了,只管安心养胎。眼下她这胎不能出事。”
紫?点头应了,皇后又道:“再送些补药,让她养养身子。”
贞顺仪,本宫这般看顾你,你可得争口气啊!
云台殿左殿,何若水与贞顺仪正在闲话。
贞顺仪此时也想开了,争什么宠呢?皇帝身边的女人只会越来越多,争过了一个,还有无数个前仆后继,争得过来吗?
何况皇帝今天的举动,是彻彻底底寒了她的心。
喜欢她的时候,当作宠物般逗弄一场,有了新欢就把她弃如敝履。
只有孩子才是她的依靠。
她爱惜地抚摸自己的肚子,悄声道:“乖孩子,你快些出来吧,娘亲等不及要和你见面呢。”
何若水笑她都快魔怔了!两人正谈笑着,冬月进来禀告说紫?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均想皇后还是在意她们的。“请紫?姑娘进来。”
紫?一进门,就端端正正地行了礼,然后把手中的盒子呈上来。说道:“皇后娘娘听说贞顺仪胎像不稳,十分焦虑,特命奴婢送来安胎药,及补药,还嘱咐贞顺仪切不可忧思,从今日起,不必去坤宁宫请安。只管安心养胎。”
“谢皇后娘娘关怀!”贞顺仪赶忙道谢。
紫?打开盒子,把药材一样一样地拿出来。
“这是寿胎丸,最是补肾固冲,养血安胎。这是胎元饮,配合着一起吃,更是滋补肝肾,益气养血,固胎效果极好。还有补肾安胎饮,早晚冲一剂,再也不用担心滑胎。”
“皇后娘娘大恩,我记下了,请紫?姑娘代我谢谢她,待我身子好些了,再去向娘娘请安拜谢。”
“贞顺仪不必客气,且安心养胎,万万不可再动气,切莫辜负了皇后娘娘的心意。”
这段风波过后,后宫中竟难得安静了一段时间。
皇帝几乎日日留在敬宁宫,偶尔也去李修容处,却再不踏足云台殿。
何若水除了到坤宁宫请安,到慈宁宫陪伴太后之外,也是闭门不出。
贞顺仪更是连左殿的门都不出。
安德妃姐妹横行后宫,再无对手。
一时风光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