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若水处置揽雪的事做得雷厉风行,等贞顺仪回来,揽雪早已去了浣衣局。
贞顺仪意外极了!便问她是怎么回事?怎么处置得毫无征兆?毕竟之前自己说要撵她出去,何若水还说要给她机会。
何若水只是笑笑,说之前给揽雪机会,等着她改过,结果她毫无悔改之意,便只能受罚。
贞顺仪本来对揽雪也没什么好感,闻言也没多问。
两人闲话一回,一起绣了几样新生儿的肚兜,围嘴等物。
贞顺仪抚着肚子,一脸幸福,“其实我倒也不甚在意是男是女,只要孩子平安健康地长大就好了。”
“皇上肯定是想要个皇子,现在宫里的孩子就只有成王一个,也是太冷清了些。”何若水说道。
“正是呢,今天皇上还说,让我给他生个皇子,他要……晋我的位分。”贞顺仪笑容中多了几分憧憬。
何若水正在刺绣的手微微一顿,随即便恢复了常态,笑着恭喜她,“那妹妹先恭喜姐姐了。”
贞顺仪把她的神情动作都看在了眼里,笑道:“这孩子生下来,你有一半的功劳,到时姐姐必定会为你请赏的。”
何若水也面不改色的柔声道:“那我就先谢谢姐姐。”
“不必谢我,这是你应该得的。入宫多年,我早已习惯了后宫众人的倾轧算计,勾心斗角,真是没想到还能在妹妹这里找到真情。我也是,内心欢喜。”
听她说得诚挚,何若水心中也有几分感动,虽然她们最初是因着利益捆绑在一起,但几个月的朝夕相处下来,也都付出了真心。
当下两人对视一笑,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意。
皇后宫中请安会。
安德妃一见到贞顺仪的肚子就不开心。但现在也找不着她什么麻烦,便拿着何若水开刀。
“听说何才人昨儿私自处置了宫女?连原因也不说,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昨天何琪玉第一时间便派绿枝向安德妃报告了此事。
何若水恭敬地答道:“回安德妃娘娘,宫女揽雪言行举止狂悖无礼,故而嫔妾将她罚入了浣衣局。此等小事,不敢惊动娘娘,嫔妾便自行处置了。”
李修容嗤笑道:“什么叫言行举止狂悖无礼?我记得这丫头曾经意图勾引皇上的?何才人能忍到今天才发落她,这份心机和忍耐力也是让嫔妾佩服得紧。”
安德妃眉眼骄冷傲:“不错,这样何才人还能得个宽仁待下的好名声,待风头过了,才悄悄处置了丫头,真是好算计。”
何若水知道她们就是针对她,此时辩解也是无用,干脆缄口不言。
安德妃却不肯放过她,冷笑道:“懈怠这个理由也是找得好,不仅掩盖了这丫头的出格行为,还把何才人说得很无辜,好像是不得已才处置了丫头,其实不过就是嫉妒罢了。”
贞顺仪忍不住说道:“不是这样的,嫔妾与何才人住在一处,对这件事最是清楚。那揽雪丫头因为勾引皇上不成,自觉丢了脸,便日惭懒怠,安排给她的份内事也不愿意做,整日怨气冲天。我曾经劝何才人早些打发了她,但何才人说毕竟主仆一场,期望她能改好。结果那丫头竟毫无悔意,反倒变本加厉,这才处置了她。”
安德妃一记眼刀飞过来,从贞顺仪的脸上盯到她身上,只恨不得她立刻消失!
“本宫在问何才人,有你说话的份吗?仗着怀了龙胎,就越发狂妄起来了?!”
贞顺仪被训得红了眼圈,不敢再说话。
何若水拉了她的手,轻轻摇头。
何琪玉顿时喜上眉梢,真是扬眉吐气啊!
皇后冷眼看着,本就痛恨安德妃霸着后宫治理权不放,如今见她这般专横跋扈,便开口道:“各宫主子本就有权处置自己的奴婢,安德妃连这也要过问,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
安德妃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却也不好反驳,只得气哼哼地住了口。
皇后此番不仅打了安德妃个没脸,还收获了贞顺仪与何若水两位宠妃的好感,
心中颇有几分得意。
李修容和何琪玉见皇后动怒,也不敢多话。
皇后算是小胜一场。心情甚好,便让众人都散了,却又叫住了何若水和贞顺仪,让两人留下说话。
皇后满面春风,关切地问贞顺仪,腹中龙胎可还好?
贞顺仪一听这话,心里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竟没回话。
何若水借着宫装宽大的裙摆,伸足轻轻踢了她一脚。
贞顺仪这才回了神,赶紧回道:“谢皇后娘娘关怀,嫔妾一切都好。”
皇后也没有忽略她们的小动作,心中不悦,回头便对何若水说道:“本宫听说何才人不仅爱花,还惯会用花朵做吃食,真是兰心蕙质啊。”
何若水谦逊道:“娘娘见笑了,都是雕虫小技,不登大雅之堂的。”
皇后道:“何必过谦呢,连皇上、太后都夸你呢。昨儿内务府才送来几品山茶,本宫瞧着倒是喜欢,所以特地留下两位妹妹一起观赏。”
何若水顿时来了兴致。
皇后带着两人来了坤宁宫的小花园,只见园中放了几个硕大的花盆,里面各色山茶花开得如霞似锦。
皇后指着一株深红色的山茶笑道:“这些个名字本宫也记不齐全,不过最爱的这品倒是记住了,叫做朱砂紫袍。”
只见那山茶花花朵有碗口般大,颜色深红,近乎墨紫,如朱砂一般。
何若水见了,也是爱不释手,赞道:“此花颜色红得纯粹,花形完美,名儿也好,正配皇后娘娘。”
皇后笑道:“就你会说话。本宫也是爱它花形端庄,花色深红,艳而不妖。”又看看贞顺仪,“贞顺仪觉得这花儿怎么样?”
贞顺仪自有孕以来,一直惧怕皇后要害她的孩子,能躲则躲,请安都是能不来便不来。今天被留下,也只是跟在她们身后不说话,心中一直惴惴不安。
此时听到皇后问她,不加思索便说:“这枝茶花啊,好是好,就是,就是颜色太浓,像倒是血似的。”
此言一出,皇后顿时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