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也觉出来她的变化,私底下劝了几回,见她一脸的不耐烦,也只得随她去了。
这天揽雪才和花房的巧月吵了一架。前些时候她去了花房耀武扬威,耍够了威风,现在她落魄了,巧云巧月那几个人自然不肯放过她,何况奚落她还有东西拿,何乐而不为?
便一个个嘴不饶人,连讽刺带挖苦,把她损得一文不值。
揽雪骂不过,只得落荒而逃,跑到了外面,气得直哭,可巧绿枝又及时送温暖来了。
不仅温言劝慰半天,还冲进花房把那几个宫女一通数落,那几人竟也不回嘴,陪着笑脸听着,完了还给揽雪道了歉。
揽雪此时的感激之情已经如滔滔江水一般绵延不绝,看看绿枝的眼光就像看到了希望和救赎。
绿枝见她这样,心中暗自得意。挽了她的手,说道:“这些人不过是嫉妒你罢了,不必在意。下次她们再这样,你给骂回去就是。”
揽雪心想我就长了一张嘴,怎么也骂不赢这么多人的,只是点点头。
绿枝仔细打量着她,只是笑却不说话。
揽雪给看得莫名其妙,便问道:“绿枝姐姐看什么呢?”
绿枝这才说道:“我就是看妹妹生得如此美貌,真是可惜了。”
揽雪的心脏狂跳起来,脑袋也有点懵,半天才结结巴巴地问道:“姐姐你说什么呢?我哪有美貌……”
绿枝笑道:“怎么没有,依我看,你一点也不比何才人差,论出身,你是宫女,她是世家庶女,身份不比你高贵,论模样,你也不比她差。凭什么她是主子你就是奴才。”
揽雪听了这些话,心里就像猫抓一样。是啊,她样样都不输何若水,为什么就该给她当丫头?
绿枝见她心神不属的模样,知道她已经不光是听进去了,还生出了些不能见人的心思。
便又附耳过去,故作神秘地说道:“你抽个空来我房里一趟,有好东西送给你。”
揽雪抑制着怦怦狂跳的心脏,却又佯装听不懂,傻傻地问:“什么好东西啊?”
绿枝一笑,“来了就知道了。我还有事,就不与你一路了。”
揽雪松了口气,忙道:“姐姐好走。”
两人私下关系虽好,面上还是冷冷的。若是一道回去,让何若水和冬月看见了,必然要怀疑。
冬月见她今日回来面上高高兴兴的,不像往日那般怒气冲冲,忍不住问了几句。
揽雪冷冷道:“怎么了,非要我垂头丧气,一脸倒霉相的回来,你们才看着高兴,心情好些便看不习惯了?”
冬月莫名其妙被抢白了一通,也生气了,揽雪这些日子一直阴阳怪气的,自己想着她是在外面受了气,也多番忍让,谁知她竟越来越上脸了。
当下便忍不住了,“我何曾说了什么吗?不过是看你今日心情好,为你高兴罢了,反倒惹着你了?”
揽雪冷着脸不接话,自己进房去了。
冬月气得直跺脚,心想要不要向何才人提一提,揽雪现在的状态很不对正常。
说来也奇怪,才人是那么心细如发的一个人,对揽雪这样却视而不见。
殿内,贞顺仪忍不住问何若水:“你真的还要留着她?”
何若水垂下了眼皮,慢慢地道:“不急。”
今天是十五,皇帝派人传了话,今天留在了皇后的坤宁宫,不会召见贞顺仪了。贞顺仪月份渐大,也日渐困倦,每日早早便睡了。
何若水也吩咐冬月揽雪熄了烛火,早些歇息,不可惊扰了贞顺仪。
因着揽雪这些日子懒怠,冬月承担许多原该她做的工作,不一会便睡熟了。
揽雪听着她睡得沉了,悄悄下了床,轻手轻脚来了正殿,在绿枝的窗户底下轻轻敲了敲,“绿枝姐姐!你睡了吗?”
绿枝开了窗,“没呢,快进来,我可一直等着你呢。”
揽雪钻进了她的房间,绿枝亲热地拉着她坐下,抱怨道:“怎么才来呢,你再晚些我都要睡了。”
说着拨亮了烛火,又打开箱子,拿出一件素白色的长锦衣,“送你的,看看喜欢不?”
那裙子颜色雪白,用浅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浅紫色的宽腰带装饰在腰间,不仅能显示出身段窈窕,还给人一种既清雅又不失华贵的感觉。
外披是一件浅紫色的敞口纱衣,烛光下,那纱衣显得波光流动,华丽高雅。
揽雪眼睛都亮了!惊喜地抚摸着裙子,难以置信地问道:“太美了!绿枝姐姐,这真的是送给我的?”
绿枝笑笑:“当然了,这是前些日子安德妃娘娘赏我的,只是我肤色黑,穿白色不好看,想起你皮肤白,身段又苗条,穿上它一定好看,便给你留着了。”
揽雪抱着裙子爱不释手,口里客气着,“那怎么行,娘娘赏你的,你再给了我,不太好吧,再说无功不受?,我又怎么好意思收你这么重的礼?”
绿枝亲热地拉着她的手,“你我姐妹之间,不要讲这么生分的话。这条裙子只有穿在你身上,方不辱没了它,你别再推了,赶紧收好。”
揽雪嘴上客气,心里已经爱死了!哪个年轻女孩子不喜欢穿得漂亮些?往日里只见各宫娘娘们一个个花枝招展的,偏她们这些宫女再是天生丽质,也只能穿素色的宫女服,连绣花和鲜色的都不许穿!
她叹了口气,“只可惜这么美的裙子,咱们也没什么机会穿。”
“话虽如此,可不也完全没机会,过些日子便是女儿节了,宫女也可以穿自己喜欢的衣裳,随性儿打扮的。到时你穿上这条裙子在众人面前一亮相,还不羡慕死她们?那些嘲笑你,欺负你的人见了,非气得吐血不可,那才好玩呢!”
绿枝说得眉飞色舞。
揽雪激动得全身发热,脸发烫。是啊,她本来生得美,再这么一打扮起来,不说艳压群芳,也必定会是人群中耀眼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