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若水赶紧垂眸,面色露出些许为难:“回皇后娘娘,这是……”
皇后眸光一凛,语气不经意间透出了威严:“有什么话尽管说,本宫给你做主。”
“是!皇后娘娘,其实这也不能怪婕妤娘娘,是嫔妾不好,惹娘娘生气……被教训几下,也是应该的。”何若水的声音越说越小,喉头轻微哽咽。
皇后佛口蛇心,上一世,她就领教够了。
当着众人的面,皇后必然要做出主持公道的模样。
果然,皇后沉下脸,对着何琪玉冷斥道:“何婕妤,这是怎么回事?何采女纵然有什么错处,你也不该下此狠手。莫非昨日惩诫了你的宫女,你心怀不满,借此泄愤?”
何琪玉顿时间有些慌了,她昨天就打了一巴掌,会到现在都没散?
她仔细看着何若水的脸,可不是吗!那脸还红/肿着呢。
何琪玉咬咬牙,只得赶紧低头认错,“是,是嫔妾一时糊涂。”
皇后皱眉点了点头,便转向何若水,又温言道:“何采女的伤,莫要留下痕迹才好,等会留下来上药吧。”
何若水心底冷笑,好一个雷声大雨点小的主持公道。
她面上感激地应了,而皇后成功赢得一片或真或假的称赞。
待众人都散去,皇后接过宫女手里的药膏,对何若水叹道:“何采女脸上还疼吗?”
一边说,一边亲自挑起药膏,敷在她脸上。
何若水受宠若惊,赶紧退后一步:“娘娘,这如何使得?嫔妾自己来就可以,怎敢劳动娘娘?”
冬月见状赶紧接过皇后手里的药膏,“皇后娘娘,还是让奴婢来吧。”
皇后蹙了蹙眉,声音温柔而威严:“别动。”
轻手轻脚地把药涂在了何若水的脸上,叹了口气,说道:“可怜见的,这么美的一张脸,竟肿成这般模样,何婕妤也真下得去手!”
“娘娘!”何若水眼中顿时盈满了泪水,感动得无以复加,哽咽着说:“嫔妾何德何能,能受娘娘如此厚爱,真是折杀嫔妾了。”
“你品级虽低,到底也是出身大家,是皇家妇,莫要妄自菲薄。这盒药膏你拿回去,早晚记得搽,莫要留下痕迹才好。”皇后温言笑着,神情雍容而华贵。
何若水又感激涕零地表达了一番谢意,最后才收下了药膏。
从皇后宫中/出来,冬月忍不住感叹出声:“皇后娘娘真是太善良了,采女能得到她的眷顾,真是有福气。”
何若水淡然一笑,皇后的面子功夫真是做得炉火纯青,难怪冬月会被蒙蔽。
“冬月,这世上的人心都隔肚皮,俗话说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之面不知心。能在宫里生存的女人,哪一个是简单的?”
冬月有点懵了,“采女,您刚才不也对皇后娘娘感激涕零吗?”
“皇后亲自替我上药,我能不感动吗?冬月,你且记着,凡事都留三分,不可全一片心。要想在宫里活下去,必得守住心,管住嘴。”
“哦。”冬月晕呼呼地点头。
何若水心想这丫头总得吃点亏才能记得住,也不再多说。
等回了云台殿,何琪玉正阴着脸等着她。
何若水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先见了礼。
何琪玉瞪着她狠狠咬牙切齿:“我倒真是小瞧你了,还会到皇后面前告状!你那脸怎么回事?我一巴掌不可能肿成那样,你倒底使了什么阴谋诡计?”
何若水心想,倒也不算太傻。
面上却做出害怕的模样,细声回道:“那一巴掌总归是婕妤打的吧,皇后面前我不敢撒谎呀。”
“又搬出皇后来压我!”何琪玉恨得牙痒痒的,一眼瞥见冬月手里的药,劈手就夺了过来,更是怒火万丈。
“这是什么?”
“婕妤,这是皇后娘娘赏的药,给采女敷脸用的,还请赐还。”冬月急了,也不敢跟她抢,只得低声下气地赔着小心。
“皇后娘娘赏的?凭你也配?滚到外面跪着去!”何琪玉漂亮的脸被嫉妒烧得变了形,横眉竖眼地骂道。
“婕妤,您不能……”冬月急了。
“冬月,别说了,遵婕妤吩咐,我这就领罚。”何若水面色不变,淡然起身,走到殿外,端端正正地跪下了。
冬月和揽雪在何玉琪面前噗通一声跪下了。
“求婕妤开恩,放过采女吧,她真的不是去皇后那儿告您的状啊!”
绿枝站出来,冷笑道:“婕妤这么做,只是提醒某些人不要忘了本分,自以为能得到眷顾就得意忘形起来,要知道在这云台殿,到底是谁说了算。”
何琪玉满意地点头。
指着殿外的何若水说道:“你们若是心疼主子,就陪她一起跪吧。”
冬月和揽雪红着眼睛跑到殿外,一左一右在何若水身边跪下了。
“你们这又是何苦。”
何若水无奈的瞧了她们一眼。
天色渐暗,她忽然悠悠问了句:“这会子是戌时了吧?”
冬月点头,“对,往常这时候,皇上就该来了。”
“嗯。”何若水身形一顿,神情便显出了几分萎靡。
冬月心疼地掉眼泪,采女跪了一天,到底是受不住了!
不一时,赵延睿便来了。
走到宫门口,看到跪着的三人,皱起了剑眉。
“给皇上请安。”何若水虚弱地伏在地上行了礼,然后抬起肿/胀的泪眼,哀伤地看着皇帝。
“这又是怎么了?”赵延睿声音淡漠却带着股温和。
这女子一双眼睛,依稀和那人一模一样,当初在何家,他也是因为这双眼睛临幸了她,还把人带回了宫里。
想到那日的情形,赵延睿呼吸便沉了沉,目光定在何若水肿/胀的眼角上。
“皇上来了,嫔妾接驾来迟,望皇上恕罪!”何琪玉听闻声音,此事才慌慌张张从殿内跑出来。
赵延睿没理她,只看着何若水,“你说,到底怎么了?”
何若水看着一脸惊慌的何琪玉,深深吸了口气,虚弱地说:“回皇上的话,不关婕妤的事,是嫔妾自己做错了事,原该受罚的。”
“看你这模样,跪了一天吧?先起来再说。”赵延睿眸色微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