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
云缃绮正忙着在厨房斩鸡、切芋头、烧豆浆、拌香料呢,忽听外面小娘子们炸锅似的尖叫起来。
她赶紧净了手,往出走。
原是七皇子府将餐车送来了。
三四十个匠人,一夜的心血,果真厉害。
她原以为这餐车会是木质结构。
没想到,工匠们竟在案板和镶嵌锅具的地方用了铜、甚至是铁,车头、踏板和车轱辘易折断、易变形的地方,也同样用了金属材质。
她走近一瞧,连调料罐子都给她准备好了。
真是大国匠人精神啊!
这五十两花得真值,到时候若是挣的钱有余,可得再给他们送去些,买下专利才对。
再看翠羽和紫鸢两个,不会骑车,一人扶住一边,到处在空地上转悠,丫头们又连连惊叹起来。
“这东西,不是这么玩的。”她上前一步。
见她来,翠羽赶忙问:“小姨,这是何物?上头写的这字,我们也认不全,像是草书。”
云缃绮笑笑不答,七皇子真迹,真的很难评。
她跨坐到三轮车上,两脚一踩,哧溜一下就跑出去好远。
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小姨、小姨,让我也玩玩!”
云缃绮抵抗不了如云般美女的攻势,只好妥协,“一人只能骑一圈,我夜里要去摆摊,还得靠它呢。”
翠羽这才恍然大悟,问道:“小姨要卖什么?等夜了我都去支持。”
云缃绮摇摇头,“就是炸鸡和辣条,一会给你们留点,不必特意去买,我要价贵着呢,你们一个月才拿多少工钱。”
翠羽忍不住问:“多贵?”
“秘密。”云缃绮故意逗她一下,叮嘱了安全事项,又转身回厨房备餐去了。
……
是夜,宵禁已至。
东西市的铺子管得极严,半点火星都瞧不见。
安仁坊内却是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云缃绮在家丁的帮助下,将那餐车抬到了阶下,往上一跨,脚使劲一蹬,一溜烟就往闹市去了。
街两旁的路人不住侧目观看,有的竟还撵了上去。
永阳吃了根辣条,咂咂嘴道:“我们小阿绮,真是拉风啊!”
薛砚也从她碗里拣出一块来,“阿娘,何为拉风?”
“你看她骑上那车,周身似有大风刮过,如天人之姿,这就叫拉风。”
薛砚:“……有吗?我看她弓腰驼背,蹬得甚是吃力。”
永阳把他手中辣条一夺,“不准吃了。”
薛砚赶忙道:“天人之姿,拉风,辣条还我。”
永阳把他的手打掉,转身回了府。
薛砚赶紧追上,“阿娘,不去看小姨吗?”
“不去,我们去了她不自在,放不开……”
此时的云缃绮,可没一点不自在。
毕竟她还没点火,就围上来一堆子看热闹的。
这是啥,这是人?
不是啊,这是银锭子啊!
她露出培训云炊集团服务人员时候才有的表情,笑得殷切又讨喜,“诸位稍安勿躁啊!我先来生火。”
银锭子们都很有耐性地点点头。
炉子里的炭是提前预热过的,只需稍稍引燃便是,因而花不了太久。
云缃绮趁油热和甜豆水煮开的工夫,把提前炸制半熟的鸡肉、芋头、切煮好的牛筋面、豆皮、辣条拌料、芋条蘸料,都从大箱子里取了上来,摆在案板上。
然后,她又将写好的菜名,各自摆放在食材前。
围观的人群开始念叨:“炸鸡芋条拼盘…辣条…雪碧,闻所未闻。”
“不过闻着倒有些香呢。”
云缃绮不语,待到油热,她拣了各个品种鸡肉,往里一倒,炸了起来。
鸡一入锅,腌料的香气马上混着油香就飘了出来。
周围皆是吞口水的声音。
方才说闻着很香的那位郎君,赶忙挤到前头来,“娘子,这炸鸡多少文钱一份?”
云缃绮忙着将锅中东西捞起,只抽空伸出一根手指头。
“一文钱?给我来上十份!”
围观的一下炸了锅,“我也来十份!”“我也来!”
云缃绮掂了掂漏勺,抖了抖油。
这一掂,又把香气掂到好些人鼻尖上,喊着买二十份的都有。
她抱歉地笑笑,“方才是这位郎君误会了。一份炸鸡拼盘一两银子,炸芋条、饮品白送。”
人群一阵唏嘘,好些直接扭头走了。
方才那位郎君似乎还是想吃,对云缃绮道:“西市排长队的萧家馄饨,百文一碗,大家都嫌贵,就算是风靡一时的‘烧尾宴’也不值这个价,小娘子,这样做生意可使不得。”
云缃绮拿起张油纸,将炸好的鸡块拣了些,插上小竹签,递给他,“您尝尝,不要钱。”
那郎君这下不说话了,免费的谁不爱?
他接过,咬了一口,“咔滋”一声响后,脸上就出现了七皇子同款表情,“真香啊。”
其他人将信将疑。
那郎君再拣了块鸡叉骨,便把手上油纸包到人群里去,也不理会身后炸了锅似的惊叫,他对身边小厮道:“去府上取十两银子,再多叫几个人来”
云缃绮眉一挑,来大单了。
她每日托府上赵阿婆采购三十只鸡,一只约莫两斤半重,除去不要的大骨和边角料,最终也就剩下三四十斤。
她这拼盘虽贵,亮给得也算足,算下来有一斤重,最多也只能做四十份。
这一下就去了十份,可不是开门红嘛。
她压下心中喜悦,确认道:“郎君当真要这么多?”
那人点头,“府中人丁兴旺,我想带回去都给他们尝尝。”
云缃绮:不愧是安仁坊的土老财哦。
她边往油锅里倒鸡肉,边安抚客人:“您稍等片刻,这十份有点多,得分成三次才炸完。”
那郎君点头,“不碍事,你这辣条又是何物?”
云缃绮看了眼油锅,还得一会熟,她顺手便拣了些牛筋面、豆皮放到火瓢里。
“多辣少辣?吃不吃葱花、芫荽?”
那郎君答:“多辣,都吃。”
见是个懂行的,云缃绮剜起好大一勺拌料,撒上多多的葱花、香菜,盛到油纸包里,递给了他。
那郎君只吃了一口,额间就大汗淋漓。
云缃绮赶忙又打了一竹筒雪碧给他。
那人喝完饮料,遗憾道:“糟了,钱取少了,娘子明日可还来?”
云缃绮边打包那炸鸡,边道:“自然,您明来买也一样。您若住得近,这纸包口我就不封了,不然一会肉就不酥脆了。”
那郎君眼神一亮,赞道:“是我愚钝了,小娘子是个会做生意的。”
云缃绮笑笑,算是接受这夸奖,见那取钱的小厮带着人来了,她又忙活着打起饮料来,“您要哪个?还是各来五筒。”
郎君答:“就要那个…雪碧。”旋即,又听他问:“敢问娘子这是何物?”
云缃绮自不会相告,“商业机密。”
那人轻笑了一声,算是懂了,将银子给她,往回去了。
看热闹的人群并未散去,反而又叽叽喳喳起来:“郑少卿都买下这么好些,这东西肯定值,咱们也买上一份尝尝,反正不缺那一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