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极,你吵到孤耳朵了。”隐风有些不耐烦,见咳喘声停,才又道:“我看哪个敢收,我花了多少钱养你们,做不出来,一律视为吃空饷。”
众工匠又怯怯道:“是。”
云缃绮有些不好意思,又对尹风道:“殿下,怎能白拿人的东西,这五十两不若您收下?”
尹风冷笑:“五十两,不够孤吃顿饭,你羞辱孤?”
云缃绮眼一转,“儿绝非此意。殿下您从小到大,应也没自己赚过钱吧?”
“那是自然。”
云缃绮笑道:“儿想用这五十两,买殿下您的笔墨,如何?”
这话一出,崔容和刘总管都绷不住了。
里头又踢里哐啷一阵响。
这回尹风不是翻身,而是披着外裳捂着腰往外走来了。
云缃绮赶紧低下头,她可不想看七皇子的兽皮肚兜。
只听尹风得意洋洋地开口:“刘极,拿纸笔来。”
刘总管为难道:“殿下,您那书房里什么都有,偏没有这两样。”
云缃绮咬住唇,在心里叮嘱自己一定要坚持住。
尹风扶额,“废物。”
不一会,只见四个工匠依次从怀里掏出文房四宝,为首的老匠人道:“殿下,某以为您传某等是要制械,特备了纸笔。”
尹风一时间又大喜,“快拿上来。”
一切准备就绪,他问云缃绮,“要写些什么?”
云缃绮只得缓缓抬额。
好家伙,虎皮大衣配豹纹内搭和狼牙项链啊!
她辣着眼睛答道:“写‘云炊小食’四个大字,然后下书一行‘七皇子同款’便是。”
尹风很是投入地挥毫撒墨,写到最后一个字,他转头叫崔容,附在他耳边嘀咕一番。
崔容的手,无奈地在空中比划了好几下。
云缃绮眼睛更辣了:他不会写“款”,怪不得书房里没纸笔。
尹风停了手,自信满满地把纸往她面前一转,“如何?”
云缃绮头脑发昏:妈哟,退钱啊!
她只得扯出个笑:“甚好,可怎能向众人证明这是您的真迹?”
尹风拉住崔容,大笑:“听到没?她说孤写得甚好。”
崔容点头,“确如四娘所言。”
尹风喜不自胜,又扶着腰进去,把自个的印玺拿来,往空白处一盖,“如此,安仁坊那些人都晓得这是孤的大作了。”
云缃绮又道:“甚好,甚好。这银票,还请您收下。”
尹风又拉住崔容,“有人花五十两买你的笔墨吗?”
崔容摇头,“从无。”
尹风乐得要死,大手一挥,一下又闪了腰,“嘶…不必了,全当孤赏你的。你回去好好等着,这餐车,明日就叫人送到。待孤身子康健些,便去给你捧场。”
云缃绮不再坚持:“多谢殿下赏赐。”
那刘总管闻言,忍不住朝她翻了好几个白眼,嘴里还嘟嘟囔囔,似在骂人。
尹风似是支撑不住了,扶着桌椅往里屋走去,并没瞧见这档子事。
云缃绮起身行礼,“如此儿便退下了,只是走之前,儿还想斗胆进一言。”
尹风站定,眯起眼:“你又有什么馊主意?”
云缃绮看了眼刘总管:“殿下,儿以为“刘极”这名不吉利。您想,‘留级’乃是‘留下不得晋级’之意,您这三年在学堂不得毕业,恐怕……”
尹风眼一转,对刘总管怒道:“难怪,孤这般聪慧,怎会滞业三载?从今日,你便叫刘浪,兴风作浪、罪魁祸首!”
刘总管咬着牙应下。
云缃绮朝刘浪瘪瘪嘴,晃着脑袋,得意地跟着崔容和众工匠出门了。
……
出了院门,云缃绮又叫住那老匠人,“这五十两您收下。”
老匠人忙摆手。
云缃绮执意塞到他怀中,“这不是工费,是帮殿下买笔墨纸砚的钱。您大胆拿去,全当给大伙买宵夜的钱,只要别叫刘总管瞧见。”
老匠人只好收下,又连连道谢,保证明日交工,才别过她。
她这才放心地跟崔容出府了。
“为何要应下制膳一事?想送县主礼物,我们再想别的主意便是。”崔容不解道。
云缃绮解释道:“不止因为这个,你说现在谁敢动我?”
崔容倒吸一口凉气:“妙啊。”
云缃绮得意一番,忽又抬眉道:“三娘都和梁谨跑了,你应是不必娶她的,你可不敢倒戈,将我卖了。”
崔容眼里笑意很深,“怎会,你是我…阿嫂。”
云缃绮这下安心了,与崔容别过,吹着口哨上了马车,赶着回薛府做晚饭去了。
……
她才踏进薛家门,永阳夫妻就急急迎了上来。
永阳一把将人揽进怀里:“小阿绮,你跑哪去了?可急死我了,还以为你被崔相抓走了。”
云缃绮摸摸她的头,“安啦。我最近想在夜市摆个摊,刚去做了些准备。”
永阳疑道:“摆摊,是我工资给你开低了吗?”
“哪有!这不阿寔要提前回京,我们俩好事将近,我想攒点嫁妆嘛…”
永阳瘪嘴:“卖啥能攒那么多嫁妆?我给你添点就是。”
云缃绮并未应下添嫁妆一事,将卖炸鸡薯条拼盘和辣条的事告诉了她。
永阳思量一番,又问:“这估计能成,可谁会相信这是七皇子同款?”
云缃绮又说了她去寻尹风一事,反正也瞒不过,那餐车明天就推上门了。
此时,薛寺卿突地开口,“四娘,你可是答应了七皇子什么条件?”
云缃绮一愣,随即道:“我答应他为外邦使臣制宴。”
薛寺卿眉头紧锁,四娘,你不必为我薛家做这么多。”
“啥意思?”她不解。
薛寺卿这才说了实话,“七皇子人虽没去,可这几日总派人送信,说要请你掌勺。我并未应下,只糊弄过去,不想误了你和少府的婚事,到时他寻我麻烦,我认下便是。”
永阳似乎也不知还有这么一遭,只也满眼愧疚地望着她。
云缃绮洒脱道:“嗐。你们心理压力不要这么大,我主动提出的。”
永阳夫妻:?
她直言不讳,“阿寔回京,是崔相下的死令,他到底啥心思也不清楚,指不定我人还没走就被做掉,不过,靠上七皇子和外使来访这两座大山,就难说了……”
永阳夫妻:“妙啊!”
云缃绮傲娇道:“怎么一个个都跟小猫似的,妙啊妙啊~走,回府做饭去,明天就要出摊,今天先做顿大餐提前庆祝我创业顺利!”
永阳夫妻两人欢喜地应下,报起各自爱吃的菜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