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游乐场玩完之后,他们就开始放起暑假了。
赵玉柳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囊,就坐上了回家的火车。
李枫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已经在行驶的列车上。
“假期愉快。”在这样的简短结束语之后,他就挂断了电话,她居然不跟他告别就走了。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一点感情,过完一个暑假回来,将又变成什么样了?
先爱上的那个人,早已经患得患失,被爱的那个人,却有恃无恐。
赵玉柳是个特别重感情的人,知恩图报。因为如此,她知道李枫的好,所以尽量回报他的好。
她已经改变了对他的偏见,认同了他这个朋友。
以往,她从来不给爱慕她的男生任何靠近的机会,但李枫却成了例外,也算是遵循了自己的内心。但是如果这段感情要往深入发展,她就又不敢正视自己的内心。
在大学期间谈恋爱,已经不足为奇,但是她还是不希望这件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觉得,人只有经过社会的历练,经过现实和物质的拷问,才能配来谈感情。这时候的感情,绝对是明智的,也是最牢固的。否则,一切都是镜中花,水中月。
所以,她没有拒绝李枫,同样也没有接受。她只是觉得,属于他们的时刻还没有真正来到。
赵玉柳回到外公外婆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她踩着细碎的月光,走到乡间的小路上。这条小路,她小的时候经常跟着外婆一起走,那时候已经很晚了,他们才从外面赶工回来。
农村的夜总是如此的寂静,与喧嚣的城市天壤之别。
小小的乡村小房子迸发出柔和的,橘黄色的光芒,虽然小,却有力量。
赵玉柳加快脚步,走进了属于她的仅为她留存的世间所有亲情的那间土房子。
“阿公阿婆,我回来了。”赵玉柳大声地说道,老人年纪大,耳朵不大好了,必须要大声的说话才能听得到。
“小柳。”外公站起来,算是答应她。
“阿梅,我的阿梅回来啦。”外婆转过头朝着她招手。
赵玉柳把包丢在地上,一下子跑上去,伏在外婆的膝盖上,任由她抚摸自己的头发。
外公站在那抹了抹眼泪,“你外婆现在失忆的很厉害,连我都快不认识了。”
赵玉柳也知道。舅舅在城里买了房子,要接二老去享福,可是外婆不肯走。
外婆说她的阿梅回家找不到路,她要在这里等她回家。这个勤劳善良的女人,辛苦了一辈子,到老了即使失忆,却牢牢的抓住属于自己女儿的那一点仅存的回忆。
“我的阿梅吃饭了吗?”外婆抚摸她的手停了下来,埋怨外公没把家里面好吃的拿出来。
外公这才揭盖锅盖子:“饭菜都在锅里面给你留着呢,还热着。”
赵玉柳拉着外婆和她一起坐在桌边儿,想要她跟着一起吃,外婆却不肯,只是坐在那里安安静静地看着她吃饭。
等她完饭,又赶着她外公去洗碗,她拉着她的手,说了很久的话,直到她承认累了,赵玉柳才牵着她回去睡觉。
外婆死死不肯松开她的手,赵玉柳无奈,只能陪着她躺下,睡在她的身侧。
在家的这段时间,就是每天给外婆梳头,陪她聊天儿,听她讲儿时的母亲调皮捣蛋的故事。
赵玉柳和外婆的笑声充斥了整个小小的农家院。
“过两天你后妈新出生的女儿满月,你过去看看。”外公一边收拾房间,一边嘱托她。
“我不去。”赵玉柳说道。
外公默默地叹了口气。他们年纪大了,可能照顾不了她太久,所以希望她多和后妈走近点,虽然关系不亲,但好歹以后能帮着照应她点儿。
赵玉柳早就猜到外公的那点小心思了,她宽慰他:“外公,咱们当时那么辛苦都没求过人家,现在我长大了,更不能对他们存那点心思,我有能力照顾好自己了。”
在农村待的这几天,对赵玉柳来说尤其珍贵,虽然外婆不记得她了,但是她仍能从外婆那里感受到源源不断的关心和温暖。
每天带老人一起去逛一逛乡间小路,一起晒太阳。地里的蔬菜全部是绿色无公害,再加上她从网上学到了炒菜的技巧,炒出来的菜色香味俱全,把两个老人哄得每天都是乐呵呵的。
赵玉柳在家的这段时间,舅舅舅妈也曾经回来过。他们大包小包的提进屋,看到赵玉柳在家的时候也是满心欢喜的。
老实淳朴的农村人,虽然离开故土到城里打拼,有了自己的家,但是大山、乡村永远是他们无法割舍的乡情,乡愁。
以前,一直生活在城市里面的赵玉柳,不明白这个道理。现在长大以后再回去,她越发明白,乡愁是什么样的概念。
舅舅和舅妈在农村也盖了一栋别墅式的房子,离外公外婆的房子大概有1公里远。他们说等到儿子女儿都成家立业了以后,他们两老也要回到农村来。
舅舅是一名公务员,文化素质水平很高,觉悟也很高。小的时候,他没少在赵玉柳面前教导她。
她没有在父母那边得到足够的关爱,但是她也从外公外婆舅舅舅妈这里,切身感受到了人世间最真挚的亲情之爱。
“存善意,行善事。”这是老实忠厚的舅舅在她耳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言传身教,舅舅工作后也没少参与家乡的建设事业,他用心的出谋划策,必要的时候还会带头出资。
他身后有一个默默不语,一直陪着他践行这一切的舅妈,夫妻两个感情深厚,让赵玉柳即使是身处深渊,仍没有对爱情失去该有的信念。
但是,人世间的一切都是有得必有失。
对于外公希望赵玉柳回去看望父亲后妈这件事情,舅舅也发表了自己的见解,“想去就去,不想去不勉强,遵从自己的内心想法。至于倚靠,舅舅舅妈也是你强大的后盾。”
听完这句话的赵玉柳当时已经哭了,她哭得泪眼模糊。
有这么多的守护,她觉得很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