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我要去吗?”
“你问了我如果……”
“我只是假设如果,我又没有真的做出决定。”
“在我这里,没有如果。”迟郁寒盯着她的眼睛,简短回答完毕,转身而去。
他上楼去换衣服,准备出门。
这个男人!
蓝浔在后面急的跌足,恼了一会,也追随着他的脚步,往楼上奔去。
却在转角平台处,手机响了。
是路老爷子打来的电话,虚弱的声音,乞求的语气,“蓝浔,遇儿他……怕是身体不行了。有空的时候,你可以多去看看他吗?”
虽然,儿子与儿媳已经离婚,但在老爷子的心里,蓝浔依然是他的儿媳妇。
路家唯一的儿媳妇。
将来路氏集团的女主人。
老爷子沧桑无力的话语听起来就让人感觉到他的悲痛和遗憾。
蓝浔实在不忍心拒绝,口头应允了老爷子的请求,抽空一定多去看看路遇。
挂电话后,迟郁寒正从楼上下来,转角平台十分宽敞,她还是本能的让了让。
刚一侧身,就被他宽阔的肩膀一顶,接着坚硬的胸膛一压,蓝浔退无可退,整个人被抵在栏杆上。
迟郁寒的嗓音很冷,“决定去照顾他了?”
她嘴角微微抽搐,“你听到我刚才和谁打电话了?”
“我在问你话?”他往前逼近,弯下腰来看她,刻意放慢了语速,“回答我,是决定去,还是不去?”
大家都是曾经搞过销售的,反问式话术,把握主动权,区区小伎俩,还蒙混不了他。
他不想拖泥带水,想要直接答案。
蓝浔犹豫了,可能是因为答应过路老爷子。抿着嘴唇,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很难回答吗?”迟郁寒继续往前逼,鞋尖已然顶着她的鞋尖。
本就咫尺,他再逼近,整副胸膛挤贴在她的身上。
她成了夹心饼干,夹在他胸膛与身后的栏杆之间。
蓝浔呼吸不顺,偏了偏头,眼神躲闪。
迟郁寒稍微离开半步距离,双手撑着她身后的旋梯护栏,将她禁锢在怀中,低头问:“还没想好怎么回答?”
“……我答应了路老爷子。”
迟郁寒呵呵一声笑,“你还是已经做了决定。”
他这笑声很疹人,听得蓝浔头皮发麻,声音发抖,“你可以阻止我……”
“我要怎样阻止你?”嗓音哑着。
想当年,他迫不得已和她分手。
还没缓过劲来,她就要选择和路遇结婚,他作天作地作自己,就是为了要阻止,破坏他们的婚事。
可到最后,她还不是和路遇结婚了?
两人在楼梯间拉扯,很情绪化。
蓝浔要走,却被迟郁寒抵在转角栏杆,别说走了,动一下就被他顶得难受。
她又尴尬,又难为情,知道他在生气,抬头看他。
他将头扭一边去,紧抿着嘴唇,却似在隐忍着什么,控制不住抖颤。
这时候,陈管家从正门进来,站在楼梯口说,“少爷,老爷来了。”
迟老爷子一进入大厅,看到蓝浔也在小儿子家中, 先是一怔。
但他很快就明白了什么,不苟言笑,常年威严的脸庞上,挤出和蔼的表情,朝蓝浔打招呼:“蓝浔也在啊。”
陪着老爷子一起来的左美凤,察言观色到老爷子对蓝浔的态度,也点头笑。
蓝浔礼貌回礼,正好可以借机先走。
迟郁寒拿了一把雨伞,亲自送她,将老爷子和他的小老婆晾在一边。
门廊外,是雨水淋湿的路。
蓝浔边走边说,“你回去陪你父亲和迟夫人吧,不用送我……”
他送她出门时,高贵的迟夫人,细眉微皱,好像不高兴的样子。
迟郁寒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将两人笼罩在伞下,沉声纠正道:“她不是迟夫人,迟夫人是我母亲。”
蓝浔这才想起,人们眼中的迟夫人实际上只是二房。而迟郁寒的亲生母亲才是正牌夫人。
眼前的世界淋着雨,视野里一片朦胧。
她侧头望着男人冷俊帅气的侧颜,见伞往她这边倾斜,便举起手来够着伞柄,轻轻往他那边移,“风是从你那边吹过来的啊。”
斜风细雨,只要挡住了风,雨也难淋湿她。
可她手刚一放开,迟郁寒却又把雨伞倾斜到她头顶,自己大半个肩膀则露出在伞外。
不一会儿,肩膀以下和胳膊都飘到了雨。
对于雨水飘湿的衣服,他视若无睹。
一手撑伞,一手牵着她的小手,慢慢走出庭院林荫大道,送她去别墅门外。
司机早早就把车停在大门口等候。
迟郁寒伺候蓝浔坐上了车,亲一口她白皙的小脸,才退出来。
撑着雨伞,站在雨水中,向她挥手。
迟郁寒的眼睛又开始疼了,结膜炎三年,反反复复,眼睛一红就疼。
当知道路遇的病情后,他很清楚,她会做出那个选择,去照顾他。
他忽然羡慕路遇,不止一点点。
路遇曾经娶到了蓝浔,她曾经是他明媒正娶的妻。
蓝浔风光大嫁的第一个男人是路遇。
他这辈子,不知道还有没有希望……
时过境迁,如今的蓝浔不再是蓝浔一个人了。她的背后是财力雄厚的路氏,站着一个业务广泛,多元化的集团。
屋子里。
迟老爷子和左美凤说道,“你以后见了蓝浔,要改进一下你的态度和方式。”
这句话意味着,老爷子认为她在与蓝浔的互动中,可能存在一些问题。
或者认为她的态度不好,对她的交际能力有些不满意。
左美凤不太乐意了:“老爷,蓝浔一向不讨喜,怎么现在突然要转变对她的印象了?”
“此一时彼一时。”迟长河威力十足的语气,肚子里全都是生意,“蓝浔现在代表路氏,两家合一家,财路四通八达,何乐不为?”
左美凤怔住,老爷子这是允许,迟家三少和蓝浔交往了?
门外,漫天风雨。
迟郁寒满头墨发凌乱,脸色阴沉,唇色苍白。
风吹着大衣,忧伤像张满风的翅膀。
即便这样,竟也让人惊呆,黑色大衣穿在他身上有种绰约的风姿。
蓝浔的车子掉头,驶进安园。
她隔车窗,望着风中抽烟的男人,“我刚才打电话给路遇了,他把我骂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