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烈火烹油我也是不知的。”陈婉仪漫不经心的说:“不过,母亲过世,兄长不能参加科考。”
陈敏峰心头一紧,守孝三年啊,周氏死也不挑个好时候,这的确是他不想的,而且这事有蹊跷,他也只能守了这三年孝期,再去参加春闱。
陈婉仪睨了他一眼,端起桌上的茶盏。
端茶送客,陈敏峰自讨了个没趣,留下孤本走了。
刚出了陈婉仪的书房,迎面而来的绯袖和绿裳。
绯袖还是有些脸红,绿裳则行了礼,唤了一声:“大公子。”
陈敏峰点了点头,夸了一句:“绿裳姑娘今日这身衣裳煞是好看。”
回了院子,陈敏峰一直想陈婉仪说的话,拿起书,又心头烦躁,直接扔在了桌上。
赵婆子捧了衣裳前来:“大公子,这是杜姨娘为你新做的衣裳。”
陈敏峰拿起来看了一眼,倏地扔在了地上:“母亲刚刚过世,还穿新衣裳,也不怕旁人说咱们没有心肝,我这里的事,让姨娘不必放在心上。”
“大公子,姨娘让我带话给你,如今夫人已经过世了,现在夫人的铺子都是大姑娘在打理,您也应该关心一二……”
陈敏峰不耐烦的道了一声知道了,赵婆子只能捡起地上的衣裳讷讷地退了出去
“哥哥,你怎么能这样对娘,她也是为了你好。”陈婉娇端了茶具走了进来,挽起袖子笑着说:“哥哥莫要置气,妹妹这就来为你烹茶。”
她虽然穿得素净,可举手投足之间,隐隐露出手腕上金缠枝手钏。
陈敏峰抓住了她的手:“还在孝期,你怎么能戴这么贵重的首饰。”
“哥哥,你这是做什么,你把我抓疼了。”陈婉娇拽出了手,面色有些不悦。
“戴个手钏怎么了?她又不是咱们的娘,娘可是说了你明年就要下场了,让你好生读书。”
陈敏峰唇畔牵起一抹冷笑:“你真该如陈婉仪一般,多读些书才好,免得每日都在发白日梦。”
陈婉娇也生气了,她瞪着眼睛,冷哼一声:“你那么喜欢陈婉仪,她又不是你的亲妹妹,今日你还去巴结她,她可有给你好脸色看了?”
“娘为了你做了这么多事,你也不知感激一分,现在周氏死了,她留下那么多家产,只有你和陈婉仪才是她名下的子女,你也不知争取一番,若全被陈婉仪得了去,浪费了娘为你筹谋一番。”
“你说什么?娘为我筹谋?”陈敏峰疑惑的问,眉间更是蹙紧了几分。
陈婉娇得意的一笑:“周氏是太傅之女又如何,还不是让娘雇人把她给……”
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眼里笑意盈盈。
“娘为的就是她手里泼天的财富,不过娘说凭她一己之力,是雇不了人杀她的,是倚仗了勇冠侯府,到时候得让陈婉仪带一半的嫁妆过去,娘说只要你明年科考得了名次,到时候娶个媳妇,周氏的财富也能弄一半过来。”
陈敏峰听得青筋直跳,一把推开陈婉娇,愠怒:“蠢货,母亲死了,我要守孝三年不能科考也不能娶妻,原本我已经做了万全之策,按往年的出题,有把握进得了一甲,现在又要等三年,我原是与户部尚书的千金有来往……”
“蠢货,你和姨娘真是把我的计划全打乱了。”
陈敏峰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这么重的话,如今说了这么多,她丢下茶具哭着跑了。
她去了玲珑阁,一边啜泣一边说:“娘,哥哥怎么能这样,咱们都是为了他,他这么凶做什么?”
“你把我们把周氏杀了的事给说了?”杜妙娥隐隐觉得有些头疼。
陈婉娇委屈的点了点头,“说了。”
杜妙娥揉了揉眉心:“还有谁知道?”
陈婉娇吸了吸鼻子,娇声道:“陈婉仪。”
她的话音刚落,原本搂着她肩膀安慰的杜妙娥猛地站了起来,手还紧紧地抓在她肩膀上,因为用力手指关节还有些发白。
压抑着怒气,低喝:“我怎么生了你这么蠢的东西,那陈婉仪哪里是省油的灯,咱们就等着她的报复吧。”
杜妙娥在房中左右踱步,陈婉娇这才发现自己闯了祸,不过她还是嘴硬的道:“你就知道骂我,哥哥也骂我。”
“你哥哥骂得没错,是我思量不周,他读书读得好,这样生生的耽误了他的前程和姻缘,你说那户部尚书的女儿……”
她又笑了,一点也没有了着急之色,招了招手,把陈婉娇唤了过来,说了几句。
陈婉娇睁大了圆眼,错愕的说:“姨娘……这……若是……”
“咱们不得不这么做,人家户部尚书我听你父亲说是从二品,人家能看得上你哥,只要你哥哥和那姑娘成了,迟了三年去科考又能如何?你说对吧?”
杜妙娥美丽的脸上皆是算计,陈婉娇吞了一口唾沫,讷讷的点了点头,“我听娘的。”
杜妙娥轻轻拂了拂她的脸:“你放心,你的婚事娘也会为你考虑的。”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四处已经掌了灯,居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杜妙娥缩在陈敬德怀里,“老爷,妾记得咱们第一次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么个雨夜。”
陈敬德心头发热男子的气概爆棚,拥住了她,他当然记得杜妙娥可是他第一个女人,又是在那等光景跟了他,让他越发的疼惜。
过了片刻,玲珑阁外面传来了吵闹的声音,陈敬德披了衣裳,拍了拍杜妙娥的肩膀,打开了房门。
是陈婉娇,她满目泪痕,看到了开门的是陈敬德,“爹,女儿好怕。”
“这是怎么了,吓成副模样?”
陈婉娇受了惊吓的脸,总算好看了些,她红着脸道:“我做噩梦了,又想起儿时,父亲和姨娘哄我睡觉,所以我就来玲珑阁了。”
杜妙娥也披了衣裳出来,安抚着她,陈敬德看了着母女两眼,对杜妙娥说:“娇儿吓着了,我回去睡。”
刚回了院子,四处都是昏黄的灯光,冯烟儿一个人拿了一壶酒正在亭子中独饮,看到陈敬德,倏地奔出亭子。
她淋了雨,鬓角的头发紧紧贴在脸颊上,巴掌大的脸上更显出了几分娇媚。
衣裳也被雨水泅湿,她一见到陈敬德,就扑进了他怀里:“老爷,老爷,妾好想您。”
砰的一声,雷声响了起来,冯烟儿瑟缩了一下身子。
陈敬德不禁对她的怜惜又多了几分,“天色已晚,你就随我回去歇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