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街头。
一众护城军的将士约莫数十人,拦在了那一车辇前,内衬白衣金甲在日光下显得非常的夺目,但他们面朝与武器相对的方向却不是那一架车辇,而是车辇相对的方向。
那方向正中站着一位穿着一袭黑色长衫的青年男子。
那男子的身后则是一位穿着官袍的中年男子,两人的后面又是一队数十人的护卫将士,这队护卫将士白衣黑甲,显然和白衣金甲的护城军不是一个路子的。
两派人马正剑拔弩张,争锋相对。
杜衡正摸着下巴看着场中变化的时候,突然从护城军的人群后走出一位身着将军甲胄的男子。
杜衡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将军就是今早跟在自己父亲后头的怀宁将军李枫。
李枫面带冷意,目不斜视地盯着那位黑衣男子。
那黑衣男子率先拱手,面露和气,
“李将军,在下协助京兆尹大人办差,情况紧急,还请让开。”
李枫冷哼了一声,
“不巧,侯爷让我多带着些人手看好城内的百姓安危。”
黑衣男子迈前一步,脸上还是轻笑着,却是皮笑肉不笑。
“李将军还是多忙些军营的事情吧,城内之事,有我和京兆尹蒋大人就够了。”
自家侯爷还说什么若是对方问起就说是他安排的,但是今日多出这个拼爹的纨绔子弟来横岔一脚,怕是不好使了。
李枫压着怒气,出言道。
“公孙公子,这里可是天子脚下,帝城洛都,你当街拦住一位清白女子的车驾,意欲何为?”
“如此行事,怕是愧对了太傅大人的谆谆教诲了吧?”
黑衣男子名为公孙形彦,太傅公孙明尧膝下的长子。
公孙形彦身后那京兆尹此刻凑了出来,一副和事佬的做派。
“李将军慎言,莫要伤了和气。”
“将军身后那位女子形迹可疑,还是交由我们京兆尹处理吧?”
此时,那车辇终于出声,是一位怯弱女子的声色。
“我..小女子姓苏,前些年住在洛都,今日是回来探亲,不是什么可疑人物。”
“我兄长很快就会来接我的,还请大人高抬贵手。”
李枫叹了叹气,这位女子可是他看着进城门的,过关的文牒文书都没有问题,各项检查也都正常。
谁知道进城没多久就被京兆尹给堵住了。
姓苏?难道是苏圣人的..
李枫又摇了摇头,也没有再行询问。
何须问呢?苏圣人家中何曾有闺秀了?应该只是同姓氏罢了。
他还是拦在车驾前方。
“这位姑娘是本将军亲眼把关,这才放她进的城。”
“二位莫不是连本将军都不信任了?”
公孙形彦眼睛微眯了起来。
信任?我就是太信任你了,所以这人今天才非要带走不可。
谁人不知道你怀宁将军李枫是镇远候一脉的人,前日小侯爷杜衡去应天府书院见了一位神秘女子。
今天你李枫和姜汉就亲自看守城门,还对一位女子如此上心。
怕不是这车辇上的女子就是当日书院的那神秘白衣女子。
苏家女?书院的苏圣人和大师兄可不就是姓苏的吗?
说不准就是因为杜衡家中权势的缘故,借用了苏圣人的名讳?
虽然从李枫的反应看来,好像并不知情,但是也有可能是杜衡他们将李枫排除在外,想另行隐瞒当做底牌。
自从云疏妤隐瞒身份成那位不知身份的白衣女子,就引得洛都流言四起,前脚有方太师手底下的刑部尚书派人夜探侯府。
现在公孙太傅家的儿子也铁了心要把那女子找出来。
公孙形彦如此咬着不松口,一是确实他父亲让他想办法探查一下杜衡,把那女子找出来。
毕竟能在立心碑刻字,留下的天道荧光能够压过苏圣人的孙儿苏哲的,这些年也就杜衡和那神秘白衣女子。
而公孙形彦知晓了那神秘女子虽然看不到容颜,但身形玲珑有致,他更加心痒。
公孙形彦长的衣冠楚楚,背地里那龌龊的事情也是没少干,只是他家权势滔天,他也隐藏的好,这才未曾暴露。
方才帘布被风吹起,他惊鸿一瞥见到内里的姑娘也是位美娇娘,且身着白衣纱笠,形姿秀丽,可能性更大了。
公孙形彦咬了咬牙,打定了心思不能放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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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衡这边还在角落看着戏呢。
“小侯爷,我们不上去帮忙吗?”
冯召隐没身形在空气,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杜衡白了冯召所在方位的空气一眼,没好气的传音道,
“你是密卫,和我搭话前能不能先看看自己什么样子?”
“是。”
那空气发出一道动摇的波纹,杜衡见冯召竟然就要从空气中直接现身。
“停,打住。”
“我算是相信你们以前只干净利落杀过人,没当过间谍了。”
杜衡闲庭信步的走到路边买了串糖葫芦,继续传音和冯召攀谈。
“帮忙什么的,莫急。”
“咱不得看看李将军的实力,现在上去了可就麻烦了。”
“有何麻烦?”冯召疑惑道。
杜衡撇了撇嘴,“多管一桩事麻烦。”
冯召听的一愣,原来杜衡是这么个麻烦法,现在上去了,要是李枫能把人拿下,杜衡就要多出力的意思...
杜衡瞧着场中,心里还思索着那苏家女子的苏字会不会是苏圣人的苏?
心里头又觉得荒唐,如果是苏圣人的后代,怎么会没人来接回家呢?旁边连个侍女都没有,只有马车夫。
突然杜衡眼前闪过一道人影。
杜衡看的眼皮一跳。
小皇帝在宫外做什么?云疏妤会放任他出宫?
那两派将士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势头,只待对方先动手,好事后甩脱责任。
云兆穿着便服正气势汹汹的朝着那车辇和两队将士走去。
紧接着云兆身形一歪,跟着云兆的小桂子就看到自家陛下被人拉进了小巷里。
小桂子嘴巴大大张大,就要高呼一声“陛下”,却莫名其妙被身后的空气伸出的隐形的大手捂住了嘴,也被拉进了小巷子里。
“大胆贼人,朕可是当朝天...”云兆被松开了嘴,正想破口大骂。
就发现身侧站的人是自己的便宜皇姐夫,杜衡。
“杜衡?你怎么会在这?”云兆错愕道。
杜衡无语的盯了云兆一会儿。
“这里是宫外,我不在这,还能在哪?”
当然是我皇姐的寝殿了...
云兆心里是这么说的。
毕竟他亲眼看着的,杜衡今早大摇大摆进了自家皇姐的垂帘,而后又堂而皇之去了凤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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