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麦一早到画廊便见兮之在仓库挑画,招呼着助理将画包起来。
“什么人那么大面子要你亲自上阵?”清麦双手环胸,一脸狡黠的看着兮之,像是已经闻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韩意宁订婚,给她挑幅画当贺礼,人未到礼总得到吧。”
清麦扫了眼女人挑的画——《等待》
一位满是孤独感的女士趴在窗前,似在盼望爱人的回归,眼中尽是期盼但仔细品读表情却能看到她的煎熬,惆怅和矛盾的情感涌现。
清麦品着画,看了眼兮之,订婚礼果然别有深意。
“怕是韩意宁看到这画没有喜只有怒。”清麦挥手要搬运工人搬走包装。
女人只甩了头发,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玩味的笑意,“沉浸在爱情甜蜜中的她,未必看得懂。”
“怎么宋简泊今日没送你来画廊,我还想找他要个东西呢…”兮之回到工作室没见清麦的跟班,还有丝失望。
见清麦没出声,兮之也识趣的不提宋简泊,知道两人的感情一直是被迫且被动的状态,一个单方面输出强制爱,一个被迫承受无力爱。
而她又清楚知道清麦喜欢的人是周庭樾,为了保护周庭樾只能妥协继续留在宋简泊身边。
“兮之,我想过完年回意大利。”清麦悠悠淡然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好像是做了很重要的决定在通知兮之。
“不准备回来了…”
兮之回眸,看着清麦现在整个人没有精气神的样子,她能听到她心里的声音。虽然清麦现在眼神看似平静,但里面却蕴含着深深复杂无奈的情感。
她理解清麦的决定,此刻她告诉自己也是在寻求自己的帮助。
走到清麦面前,手指轻轻抚摸着深棕色悠然垂落肩头的长发,似乎都能感受到一丝柔软,就像此刻清麦的心。
如此坚强不屈的女人,如今却只能从深邃的眼眸里看到如同沉睡的海洋般的死寂,低垂的睫毛,两道眉毛泛起柔柔的涟漪,看来真的是受够了爱情的折磨。
“他是不是欺负你了?”兮之柔声问。
清麦无奈笑着摇头。“兮之,其实他对我很好,没有一个人能像他那样无条件付出,只为对我好。”
“但是你知道的,我在福利院长大,我的养父母,我的亲生父母,我的一切和他都格格不入……”清麦好像是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先都和兮之交代了。
“他很不容易,过的也很痛苦,和家里那关系本就僵硬的不能再僵硬…”清麦懂宋简泊的处境,和父亲那剑拔弩张的关系。
“清麦,他现在拥有的都是他自己博来的。宋简泊是完全不仰仗父亲,靠自己打拼出来的。”兮之还是客观公正的替简泊也说了话。
“就因为如此,他更需要一个能帮他的妻子。”
深叹一口气,看着兮之的眼,嘴角扬起无奈的笑。
“我和他不会有结果。”
兮之明白清麦对她说这些的目的,她在寻求自己的帮助帮她离开,彻底离开,去一个宋简泊找不到她的地方,让她可以过自己的人生,和北京的一切告别。
“交给我!”兮之加重了握着清麦手的力道,给予她力量和自己的承诺。
后来清麦才告诉她,温言早就为她安排妥当,准备了全新的身份,购置了法国意大利的房产,她可以自由选择过想过的生活。
现在才知道男人当初送清麦的回礼是——让她,天高任鸟飞。
回家后,兮之问了温言为什么愿意帮清麦,男人只回答:“因为她是你最好的朋友!”
一句话便让兮之感受到他对自己的爱,因为是自己的朋友他便愿意全力以赴的相助,对她向来不计任何成本。
兮之站在窗前,眉间紧蹙,似在思考。
温言从背后走近女人,将她纤细的身体环在自己的怀里,柔声的告诉女人自己的行程:“我要去趟上海。”
不是所有的温度都需要靠接触来传播。只要他在附近,她就能感受到温热的气息,像一首温柔的钢琴曲,潜伏在月光里。
“去很久吗?”兮之顺势就倚着他,低声问,好像男人还没出差自己已经开始想念。
“我会尽快回来。”
“谁要你尽快回来,我还偷的几日闲呢,我明天就回娘家住几天。”
“哦,是吗?那是我想尽快回来见老婆。”温言见女人那嘴硬的样子,捏了捏女人的脸颊以示惩罚。
彼时夜色妩媚,昏黄的路灯投下柔和的光,铺满静谧的院子,映衬出周围的藤蔓,如同一幅古老的画卷,为漫漫长夜带来了一丝温暖和安宁。
他低头看着她,睫毛的影子落在脸上有恰到好处让人心动的弧度,让人不禁覆上如玫瑰花般娇嫩的双唇。
还没来的及进一步,便被手机铃声打断,“别管电话,管管我吧。”
兮之见男人撒娇求爱的样子,又听到电话不断响起,第三次电话响起时还是选择推开温言接听。
抱歉回头用口型向温言示意:等一下。
一见电话是蒋煜就直白开场,“那么急找我怎么事?”
“来一趟协和,快点。”蒋煜冰冷的声线传来,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蒋煜一般正经起来那便是有事,兮之立刻顺了大衣准备出门。
见女人接听了电话便匆匆出门模样,温言直接就跟上,“出什么事了。”
“我现在要去找蒋煜。”
一听是蒋煜,温言也只能无奈摇头,必须得陪着女人一同前往。
只不过赶到时,蒋煜在外面的长椅上坐着,整个人很烦躁,见温言和兮之一起出现时,倒没有任何意外,浅勾了唇角扫了他一眼,慵懒掏出烟叼在嘴边。
兮之质问蒋煜:“这是什么情况?”
“冲我嚷嚷什么,我仁至义尽了。”许是看到了兮之和温言来了,蒋煜倒是瞬间就放宽了心,连说话的语气都轻松了。
嘴角勾着的烟倒是更显的蒋煜几分痞帅。“要不是我,夏清麦早被人捡走了。”
兮之眼神示意温言处理干净,倒被蒋煜抢先动手了:“放心,该处理的已经处理干净了。”
“你别站着,显得你比我高有短暂的优越感吗?”蒋煜见温言站在面前,忍不住损他。
温言被蒋煜的调侃,摇头无语,但也没回嘴。
直到医生出来,听到夏清麦没事,蒋煜才慢悠悠起身,悻悻说:“幸好她在北京还有你照顾,不然这小姑娘确实挺可怜的。”
说完,便拿起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肩上,叼着烟,双手抄兜,同温言打了招呼先行离开。
兮之一整晚都陪在医院,直到清麦醒来。
“你醒了…”生怕自己嗓音大吓到清麦,见清麦要坐起身忙上前搀扶她。
“兮之,看来我等不到过完年再离开北京了。”清麦整个人都很虚弱,嘴角扯着丝勉强的笑意,试图让自己看着开心点。
兮之看着清麦这副样子,揪心的很,真心心疼她,会连她笑得灿烂时也感觉心疼,因为明白,那笑容背后,她背负经历了什么…
蒋煜将调查结果交给兮之,她知道清麦回到原生家庭后一直在努力逃避,她所逃避的不是家而是一个可怕的炼狱。
只是她不理解,他们生了清麦却又抛弃她,费尽心机手段又从养父母手里抢回清麦,又步步紧逼她变成手中棋子。
兮之等宋简泊到医院后,见两人自然相处气氛融洽,在清麦点头应允下才离开。
走前还不忘叮嘱宋简泊有点耐心,温柔些,别几句不合就又惹清麦生气。
清麦倒是一反常态,笑着帮着宋简泊说话,“是我该多点耐心,多些温柔,不惹宋公子生气才对。”
这话让宋简泊听了很欢心,亲手为清麦切着水果喂到嘴边。只是兮之知道,这是清麦在离开他之前,想给他最后留下属于两人的美好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