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起火,蛮汉疯狂翻滚试图压灭火焰。
燃烧的热沙土吸附力极强,任他四处摸爬滚打都无法扑灭。
两个火头军士卒和四个壮汉都傻了,一时间不知做何反应。
“是不是傻,赶紧用锅把他扣上!”
张大炮快步上前,抢过一人手里扁担,扒拉将尚存残土的铁锅。
其余人见状这才一起动作,利用扁担将大铁锅翻面,将翻滚的蛮汉扣了进去。
眼见火焰和蛮汉都被扣住,张大炮总算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沁出的冷汗。
“刚刚多危险,周围沙土下都是火油,万一点着了咱们都得没命!”
一旁士卒见状不禁缩了缩脖子“炮头,那这口铁锅怎么办?”
张大炮闻言嗤笑“扣着呗,您们几个按着点锅,别让他半路跑出来。”
“我跟你们说,你们是没吃过叫花鸡,跟这个做法差不多。”
说话间他一扁担打开被推起的铁锅上,双手发力将锅又给按了下去。
将手中扁担递给身旁人,转身招呼两个手下士卒。
“别傻站着了,咱们少了一口锅,你们跟我去指导其他兄弟!”
“我怎么好像闻到股肉香?”
断七清矮身一刀,划开敌人腹部,被喷溅而出的鲜血肠肚溅了一身。
任六遇冷笑一声侧身避让,长刀翻转抹过敌人右手。
“别做梦了,天都快亮了!”
二人相视一笑,各自转身杀敌。
与断七清有相同感觉的人越来越多,就感觉股香喷肉味弥漫城头。
北门,城门洞里。
“都这会功夫,那个望八蛋偷着开小灶,让我知道非得。。。”
秦安明的话未说完,就见白德古朝他挤眉弄眼。
他先是一怔,紧接着想起了这孙子的馊主意。
“(゜-゜)不是,都烫熟了?!”
“(?????)熟了不好吗?熟的蛮汉才是好的蛮汉!”
二人对话让其他人摸不着头脑,秦寿却是明白怎么回事。
再看白德古的目光不由微变,在机灵、固执、耿直、侠义等字眼后,又加上了屠夫二字。
能够出此主意杀敌,可谓是有点人性但也不多。
若是他掌大权,必定是个生杀一念的主。
秦安明不由重新审视白德古,发现打从认识他开始,好像从来没看透过这人。
一开始只是觉得他特立独行有野心,如今看来,却是有勇有谋杀伐果断之人。
这样的人倘若怕死还则罢了,若是连死都不惜,那简直是敌人的噩梦。
“铛~”就在他思忖时,身后墙头有人抛下块落石,砸在地面激起阵尘土。
秦安明闻声一怔,下一刻低喝出声。
“开城门,迎友军回城!”
鲍金丰和陈友谅一左一右抬起门栓,仅凭二人力量只能勉强将方栓推起。
旁边另有士卒拉提绳索,利用门内勾环将门栓吊起。
半扇城门率先开启,白德古等一众士卒手持盾牌护在头顶冲了出去。
城门外的地面上倒毙几十具蛮汉尸体,不是被滚木礌石砸死,便是被箭矢射杀。
尸体下方压着一根撞木,此前正是他们攻门之用。
秦安明冲出城门看了一眼,不由感到有些庆幸。
幸亏敌人大军没有楼车撞车等攻城器械,若是真有只怕此时早就破城。
城门大开,敌军冲出,一下便引起了攻城蛮汉的注意。
负责督站的小萨摩提莫腰先是一怔,继而手中马鞭一指开口爆喝。
“夺门,集合夺门!”
“列阵,盾兵在前枪兵在后!”
秦安明几乎同时爆喝出声,白德古等手持盾牌士卒站到所有人的身前。
没等阵形布置完成,便有一片乱矢飞射而来。
盾牌一个挨着一个,一部分前举一部分上举,挡住了大多数飞来羽箭。
可也有些箭矢穿过盾牌缝隙,射中了几名持枪的倒霉蛋。
没等他们摔倒就被身后战友拽住,不用秦安明吩咐,自有人将他们拖拽回城。
盾墙列好,环绕城门构成了个半圆阵形。
什么意思?不是出来冲杀?
提莫腰没收到对方骑兵出城的消息,一时间有些摸不透敌军意思。
就这时,脚下地面轻微振动,连带着他胯下战马也变得焦躁起来。
天边此时露出一抹白线,却是红日初升的征兆。
就在这微亮未亮之时,一片影绰浮动,从城墙转角处涌出。
“驾!”打马声响随之传来,急促马蹄敲击地面,让大地颤动愈发激烈。
秦安庆浑身浴血,脸上两道伤口皮肉外翻,显得格外狰狞。
扬鞭策马看向城门,就见有士卒结成盾阵严防死守。
“兄弟们,回城的大门就在前面,这会可千万别掉队!”
语气轻松,声音浑厚,秦安庆却拨转马头奔北门外蛮汉弓手阵营冲去。
后方骑兵人人浴血,甚至有人一臂丢失,利用双腿夹紧马腹,单手持枪追随其后。
眼见堂哥帅骑兵归来,不奔城门反冲敌阵,秦安明第一时间便明白了他的意图。
如此入城必备衔尾追杀,搞不好来不及关门便会演变成夺门战。
所以此时不能着急入城,反而要先凿破敌阵杀退敌军,争取顺利入城到时间机会。
就这时,一只只箭矢从骑兵队后方射来。
最后方的几人中矢,相继有人跌落马背。
秦安明双眼圆瞪,这才看到在自家骑兵队伍后方还有另外一只骑兵咬着。
瞬间推翻自己之前想法,明白堂兄此举的用意。
“变阵,盾兵掩护枪兵列于左侧,整体阵形移动,给咱骑兵让出条路。”
白德古等人闻言动作,半圆包围迅速打开,变成一字长蛇阵守卫守在北门西侧。
前排盾兵弓步抽刀,后排士卒枪出待刺。
顾全取下身上长弓,一弓三矢射向敌骑。
箭矢命中骑兵和胯下马匹,战马摔倒引起了连锁反应。
秦安庆策马挺枪,遥指小萨摩提莫腰。
后者此时无比纠结,因为他看到了敌军骑兵后方的友军。
理论上来说,他只要能带人拦下敌骑,友军马上就能追击而上。
想到此处,他抽出腰间长刀一声暴吼。
“提莫部族的勇士们,跟我一起挡住敌人骑兵!”
缓慢后退的提莫弓手听令止步,无奈抽出腰间长刀。
他们心里明白,步兵对骑兵就是拿命拼。
可关键是,军中有专门负责督战的小柯基。
有听令不前者,立斩。
眼见自家骑兵队后还有尾巴,秦安明伸手从一旁亲随手中接过长枪。
枪身翻转反握在手,三步踏出,秦家的抛枪术使出。
长枪螺旋飞出,洞刺穿了一匹战马的后腿。
战马倒地骑士抛飞,被天上流矢射中落地。
带队追击的小萨摩提莫呀眼珠一转,眼见敌骑冲进步弓队,手中长刀指向城门外的守军。
“众勇士,与我一起夺下城门,此战首功定属我们!”
一众骑兵调转马头,紧追提莫呀身后冲向白德古等人。
城墙上方,少了登城攻击的蛮汉,一众士卒终于缓过来口气。
眼看敌方骑兵绕城夺门,众士卒齐抛掷滚木镭石从侧面协助。
猝不及防,十几名骑士落马,带倒了紧随其后的数十骑兵。
白德古眼见敌骑冲击而来,回头看了一眼,只觉战阵会被轻易凿穿。
“秦将军,命令城头往下抛热沙!”
秦安明闻言一怔,继而眼前一亮。
他仅是一个侧头,秦寿会意转身冲向城内。
“众兄弟,盾牌反举缩脖缩手,等到盾上重量不再增加就往外推。”
一众士卒见白德古起身收盾,反将盾牌翻过来举到头顶,不禁一阵发愣。
“快,听白德古的命令,盾牌反举挡住头顶!”
秦安明爆喝出声,众刀盾手迅速动作。
城头上,张大炮指挥着一群人抬着热锅靠近城墙,没等动手就听身后有人高喊。
“往城门下抛!”
下意识回头,就见将军身旁亲随快步冲进。
有士卒探头看了一眼,就将下方友军盾牌高举,在头顶结成连绵盾阵。
张大炮也看了一眼,不禁有些迟疑。
“下面那可是友军,这么倒下去很容易粗人命!”
“友军?小秦将军就在下面,今天二位将军能否活着回来,全看你这沙子泼的准与不准。”
秦寿说话间快步上前,伸手抓住抬锅扁担,示意一个壮汉后退。
张大炮闻言瞠目,探头又看了一眼就见敌方骑兵近在咫尺。
“嘛呢?沙子呢!”
眼见对面骑兵疾驰而来,白德古额头青筋暴起,扯着脖子一声爆喝。
张大炮闻言亲自上手,浑身发力一声爆喝回应。
“滚烫的火沙,兄弟们当心!”
锅中燃着的沙土抛飞而出,因为用力过猛,铁锅连带两根扁担一起飞出城外。
碧色流火随着沙土滚滚而落,就仿佛火瀑从城墙上冲击而下。
冲击的战马惊惧莫名,下意识调转马头想要绕过。
前面的阵型瞬间散乱,后方的骑兵为了避让只能勒马减速。
就这时,城墙上一口口翻炒热沙的大锅反扣地下。
附着火油的沙土在空中燃烧,随着力道和风飞落向下方骑兵部队。
战马惊慌逃遁,原本便散乱的阵型彻底崩了。
白德古感受着盾牌上传来的力道,只觉得双臂撑得发酸。
下意识用头顶着盾牌,又觉得一阵灼热透过盾牌传来。
“好烫,我快坚持不住了!”有人哭喊出声。
“孬种,老子来替你!”一旁的弓手走过去接住盾牌,入手只觉摸上烙铁。
白德古咬牙坚持,双手的灼热化作刺痛,直到最后变得麻木。
感受到头顶重量不再增加,压抑在嗓子里的声音猛的爆发。
“用力向前推,连盾牌一起扔出去,扔完一定要往后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