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衣袖蹭了蹭令牌上的泥水,银色的令牌上写着提莫二字。
背面是一只动物头像,看起来有点像浣熊图案。
“( ?_? )???”男人看着令牌发愣,继而侧头看向自家妻子。
女人见牌子像是银质,一把抢过揣入怀中。
“哎,不是,我总感觉牌子上两个字有点熟悉!”
男人伸手想拿回令牌,岂料被妻子伸手打在手背。
“你识不识字我不清楚?这时候装什么大瓣独头蒜!”
话罢抬腿,将右脚从淤泥中抽出。
“有这个瞎琢磨的功夫赶紧跟我赶路,咱们先躲到孩子姥姥家,过一段时间去古尔城看看。”
一家大小继续上路,不过盏茶功夫就听身后远处有马蹄声响。
妇女如同惊弓之鸟,转身带着丈夫女儿钻进路边小树林间。
刚在一棵树后躲好,男人就觉头顶有密集水珠滴落。
下意识仰头看去,就见身穿玄衣之人藏在树冠里。
如鹰掠地,男人从树冠上一跃而下,抽出腰间匕首向男人脖子抹去。
“有杀手,快走!”
男人猛的起身推了把身旁妻子女儿,匕首扎进他的胸膛,刺穿了他的右肺。
胸口吃痛,保护家人的意愿让男人爆发出浑身力气。
他伸开双臂将刺客抱紧,不顾胸口疼痛,将他怼向身旁大树。
“噗通~”刺客后背撞上大树,中年女人几乎同时摔倒在泥地中。
幼女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却被摔倒的母亲又给拽了回来。
“哒哒哒~”马蹄声越来越近,黑衣人知道男人吼声让他暴露。
左手抽出腰间另一柄匕首,毫不犹豫插进了男人的侧颈。
“老龚!”中年妇女一声惨呼,下意识起身向丈夫冲去。
男人依旧抱着黑衣人不肯松手,张口间一口鲜血喷在黑衣人双眼。
“走,保。。。”
随着黑衣人左手一拉,男人的气管被随之切开,脖颈更是被切开近半。
仿佛明白了丈夫话中内容,女人俯身抱起孩子,转身就向小路上跑去。
“前面好像有动静,难道咱们的行踪已经被人发现了?”
几匹快马一路疾驰,马蹄卷起泥水,大部分溅落在身后地面。
侧面一名青年开口,为首的中年闻言眯眼。
“无论遇到任何可疑人,记住,杀无赦!”
话音刚落,中年妇女带着幼女跌跌撞撞冲上了小路。
“救命,杀人了,有人在树林里杀了我。。。”
“嗖嗖嗖~”马背上的青年从腰间取出吹筒,放在口边用力一吹,几只吹针射中女人面门。
女人不敢置信的转身倒下,将幼女抱在怀中压在身底。
另一人右手抬起,马匹路过女人尸体时手中长枪下刺。
“噗!”枪尖入肉,五寸带血,抽枪而走。
队伍后方几人引马进入树林,一面观察周围环境,一面引弓放箭射向周围树冠。
“大人,没发现那女人口中杀人者,只找到具尸体,身上有两处伤口,武器是双匕首,致命伤在颈部。”
中年男人闻言蹙眉“不是跑了就是躲在哪,你们暂且封锁这片树林缓慢搜查。”
口令刚下,忽听林中战马嘶鸣。
侧头看去,就见一人从林间烂泥中蹿出,抬手甩出几道寒芒,将几名马上骑士击落。
尸体落地,黑衣人翻身上马攥住马缰。
从袖中甩出柄飞刀,猛的扎在马臀上,继而战马发出阵阵嘶鸣声。
“追,务必不能放跑了他!”
中年下令的同时引马进了树林,跟在他身后的几名骑士打马以更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没人注意到,泥泞的小路上妇人的尸体轻微动作。
而真正动作的不是她,是被她压在身下的幼女。
“吸呼~”
古班城内,广场中心。
忽有恶风袭来,被雨淋湿的白德古一个激灵,迷糊间打了个哆嗦被冻醒。
睁眼就见一道人影在他面前,凝眸细看,只能看清个轮廓。
“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来人口中低颂,话罢伸手捏住白德古喉咙。
白德古并没有挣扎,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窒息感越发强烈,强烈到他意识沉沦念头凝固。
就这时,一道剑光划破长空,瞬息之间切向掐着白德古的那只右手。
感受到剑上锋芒,来人收手后退,转眼间就从几名守卫间穿过,一溜烟的不见了影踪。
直到这时,断七清等人才如梦初醒般听到“沧浪浪~”的抽剑声。
下意识抽出腰间佩刀,狐疑的看向四周,却没发现任何可疑之人。
意识重回大脑,白德古不禁暗忖,都这个时候居然有人救我?
怎么可能?以我在守军里的人脉关系,此时怎么可能有人救我?
难不成,老鲍是深藏不漏的江湖高手?
任六遇转了两圈没发现可疑人,转身走到白德古身旁。
“你小子是不是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白德古被问的一愣,继而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也真是,我问你干什么,早死早托生!”
任六遇一声长叹,继而伸手拍了拍白德古脸颊。
后者就觉口中被塞进来一块硬物,腥咸干硬,刚想吐掉却终是忍住。
因为在忍过最初的腥咸过后,他居然吃出了点肉味。
听着身后轻微的咀嚼声,任六遇默默叹了口气。
兄弟,我最多只能帮你到这了,这颗肉干我随身藏了大半年,本来打算过生日再吃的。
肉干下肚,白德古恢复了几分力气。
食物虽少,产生的热量温暖着他的肠胃。
冰冷的衣服依旧沉重,但却不是那么难忍。
这一刻他突然感觉自己或许并不孤独,最起码有人救他,还有人给他吃肉。
“呼~”就这时,忽有道火光亮起,远远映红了古班城小半夜空。
位于广场正中,白德古看得清楚,着火的应该是城南的某处。
城南,罗布庄。
汹涌火焰将布庄吞噬,条条火蛇迅速蔓延,一路窜上周围店铺。
伙计和掌柜从梦中惊醒,赶紧起床挑水救火。
可是这火说来奇怪,水泼上去虽也见小,可偏偏没有熄灭趋势。
突如其来的大火,惊动了城内的巡逻队。
伍长马三斤带人赶到,第一时间闻到了一股火油的味道。
天色很暗,火焰燃烧升起的黑烟混合夜色,一时间让他有些分辨不清。
眼见火势迅速蔓延,他从中品出了几分不对。
“拆墙,避免大火牵连其他店铺!”
见他抬手指着一家店铺,手下几个士卒面面相觑没敢动作。
马三斤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几名手下看着店铺牌匾发呆。
扭头望去,看到赵家酒庄时,他便不由猛拍了一下额头。
“城南大火?牵连了三条街几十家店铺,到现在都未彻地控制火势?”
城主府内,秦安庆身处卧房,拿着手下人送来的急报,读完之后不由蹙眉。
“是的将军,城内巡逻的士卒禀报,因为城南多家店铺与城中家族有关,他们不敢擅动。”
秦安庆闻言眯眼“哪个士卒报的,将他的伍长什长一并撤了。”
“不敢擅动?所以将锅甩给了我。”
“这样连担当都没有的底层军官,不如退了军籍去当流民!”
亲随闻言低头退走,秦安庆披着衣服起身望向窗外。
视线透过推开的窗口,能够隐约看到城南天空有淡淡赤影晃动。
有心回去接着睡觉,人刚躺下去便猛然惊起。
“来人,传我命令,让人送信给秦安明,多点火把照亮城墙附近一里范围。”
城北望楼,秦安明站在窗口,望着城南火光总觉得哪里不对。
就这时,忽听阵阵扣门声音传来。
不等他转身开口,就听有人打开了大门疾步冲进了楼内。
“启禀将军,大事不好,城南守军来报,说城外发现了敌军骑兵踪迹,目测数量过万!”
“( ?_? )过万?还是骑兵?这不可能!”
不怪秦安明如此质疑,古班城地理位置特殊,恰好属于沙漠草原丘陵的交界地带。
其中西北以连绵沙漠为主,东北方以连绵草原高岭为主。
南方是丘陵和山脉,其中更是有飞天关一座,常年驻扎精兵五千。
古班城作为边城,算是边境外的预警城市。
敌人大多是来自西北的噠啖人,以及来自草原的提莫人。
而无论是二者当中哪一个来,都没有绕道直攻南门的道理。
莫非是南城火光冲天,守军察觉出了不对,有聪明人刻意派人查探。
如果敌人真的已经出现在了南城墙外,那便很可能是另一种可能。
“什么?敌人五万大军围攻古班城?!”
飞天关内,守将府中,熊戴霍惊坐而起。
天知道,前一刻他还在梦里与小娘子做游戏。
下一刻属下密探送回来这么大的消息,他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可肿么办。
哎,等会!敌军围的是古班城,和他飞天关有什么关系。
且不说敌人有五万人,关中守军不过五千。
借助地形守关有余,出关救援却是有些困难。
不过他可以替古班城写求援信,想城中人马皆被困住,只怕送信出来都难。
想到此处他默默挥了挥手,缓缓又躺回榻上。
写信可是要废脑子的,他不得先酝酿一下补个觉先。
古班城,四面城墙灯火通明,火光映出远方人马身影。
连绵骑兵就在光与暗的交界处,人头攒动,犹如黑暗潮水浪翻汹涌。
秦安庆穿戴整齐召集手下将领,此时正集中在城主府里议事厅内。
“诸位,此时正是草长莺飞,按说正是提莫一族放牧之季,为何会突然前来攻城?”
他的问题也是在场众将的问题,几个千夫下意识侧头看向行军司马。
行军司马樊德标摇了摇手中羽扇,面对众人目光只说了五个字。
“吃饱了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