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北边离开的岑喜,一路南下,走的不紧不慢,根本就不像逃亡的样子,他走到哪看哪里有热闹,她就会去凑合一下,看看别人的人生百态。
她知道沈谨辰最终还是会找到她,所以就没定目的地。
这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还能遇到君剑愁,天门山禅云寺冬季有最后一场庙会,岑喜本是想去凑凑热闹,散散心而已。
结果却瞧见了君剑愁的影子,她跟踪他到了一个老和尚的禅房,听见了一段对话。
“大师我心已死,不想再贪恋红尘,可否收我入门下。”
“施主,我说过好几遍了,你的尘缘未了,佛家收不得你,你还是自去吧!”
了善大师眉头皱了皱,拒绝道。
“什么尘缘未了,大师可告知一二,信徒出去了了就是。”
君剑愁眼神坚定,誓要出家。
“你是家中独子,有保护一方的责任,还有你要守护的人,你还没有交代,这些都是阻碍你了却尘缘的绊脚石。我佛如何收得了你?”
了善脸上一脸为难,可惜君剑愁就是看不懂。
“父亲可以再过继一个族中子弟,代替我,还有我那要守护的人,早已已觅得良人,大师你说我如何不能了却尘缘。”
“我想用佛法洗涤我的心灵,成为佛门中的一员,还请大师准许我剃发。”
君剑愁自从朱焰娘死后,就一直活在内疚之中,他打算用自己的之后的一生,祈福诵经,让她下回投胎有一个好命。
这辈子的朱焰娘太苦了,他不忍心那个替他挡命的女子,下辈子还命运如此凄惨。
“你这样做,完全偏离了人生轨迹,与你相熟的人都会受你的决定而影响命运,你确定要这么做?”
了善的眉头越皱越深,他真不明白这人为何非要出家。
“尘归尘,土归土,别人的命运我管不了,弟子只想皈依佛门,此生侍奉于佛祖。”
君剑愁早就下定了决心,现在是不管挣了和尚怎么说他都是要出家的了。
如果最后他还是不接纳他,那他一定会换一家寺庙。
岑喜在外面听着眉头越拢越紧,君剑愁这是伤心伤神之后要出家?
她想去制止,推开门那一刻,又觉自己没有立场,站在门口顿住了。
吱呀一声的门声,打断了正在说话的二人,他们两人停了话头齐齐看向推门想要进入的人。
了善看到岑喜犹如看到了天光,脸上勾起一抹笑,对君剑愁说:
“看!老衲说了你的尘缘未了,这不你的尘缘就来了,你要是把这事解决了,这位姑娘同意你出家,老衲便亲自为你剃度。”
“房间留给你们,好好聊一聊吧!”
了善走到门口,意味深长的看了岑喜一眼,就快步离开了。
“你怎么在这,你和沈谨辰是出了什么事?”
君剑愁一见到岑喜就不由自主的关心起来。
“你为何要出家?”
岑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了自己想问的问题。
“焰娘为我而死,我打算用自己之后的一生,来回报她这份恩情,且尘事中也没有什么我可以牵挂的了,所以做了这样的决定。”
“你怎么会来这里?是沈谨辰欺负了你了?”
君剑愁也是一番后又问起了他最关心的话题。
“哦,原来如此,沈谨辰没有欺负我,我就是觉得他太粘人了,所以偷偷跑出来透透气。”
“你这是下定决心了。"
“嗯!心若磐石!阿喜,以后好好照顾自己,你来了也好,我们正好道个别,以后再见要尊称一声施主了。”
对于出家的事,君剑愁想了很久,所以,即便是岑喜来了,也不能阻止他。
“那好!我尊重你的决定!你既然觉得出家是你心中所向,君剑愁那么我祝福你,祝福你活的潇洒!”
岑喜长叹了一口气,没有阻止君剑愁。
她根本就没有立场,眼下看,君剑愁也放下了对他的感情。
其实她觉得住在寺庙里没什么不好。
只要君剑愁喜欢就好。
这是以前那个肆意潇洒的于狂是再也不会在她生命里出现了,多少有点遗憾。
想当初他们俩是玩得有多疯狂,但却因为感情而变了质,这些都不可逆转,唯有怀念了。
“就知道你会理解我,那就此别过!”
君剑愁没心思与岑喜在这纠缠,他还是想去找了善,故说完这句话就大步跨出了房门。
岑喜瞧着他来去如风的背影,嘴唇不由得勾了勾问:
“那你的徒弟柳九意怎么办?也是送到这里来出家?”
君剑愁闻声,终究还是顿住了脚步,转身走到岑喜面前,把一个令牌塞给他:
“这是我身上最后的财富,你交给柳九意,让他自己做选择,以后一切要靠他自己。”
“行吧,你既心意已决,我尊重你的决定,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走你想走的路,就此别过!”
岑喜点了点头接过令牌,便说了再见。
“好!保重!”
君剑愁展颜一笑,然后转身又走。
岑喜一直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开,这样的君剑愁只怕以后再见,他只会尊称她一声施主了吧。
不会再为感情所扰。
即便还有感情也不会是为了她了。
在一间清幽的茶室,君剑愁再次找到了了善,跪坐于他对面看着他。
“还是想出家?”
“是!”
君剑愁回答得简洁。
“罢了,看来是天意使然,老衲道行不够高深会错了意。”
了善感慨了一句,便对一旁站着的弟子吩咐道:
“悟净,端一套剃度工具来,以后面前这位就是你的师弟了。”
“是!”
中年和尚应了一句,古怪的打量,一眼君剑愁,就去拿东西去了。
很快托盘奉上,了善拿着剃刀站到君剑愁身后振振有词:
“毁形守志节,割爱无所亲。”
“弃家入圣道,愿度一切人。”
“大哉解脱服,无上福田衣。”
“披奉如戒行,广度诸众生。”
老和尚念一句寺内的钟声就敲一声,仿佛每一声钟响昭示着出家之人对过去的告别。
茶室外的竹林里的风也仿佛也像感应到出家之人的心情一般,钟敲一声竹林里的风就剐掉了一层竹叶,钟声连响了九次,竹林里的青竹就瑟瑟发抖了九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