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晚虞冷眼瞧着他们,心中压抑已久的郁气终于消散。
宋明时,你们将军府欠我的,这次总算还清了。
她心头冷笑,瞥了眼哭天喊地的金老夫人,转身离开。
刚回到绮玉院,就见宋望峥抹着眼泪,大哭着跑过来,“母亲,怕、望峥害怕……”
他雪白的小脸上满是泪痕,十分惹人爱怜。
沐晚虞却是面无表情,语气冷淡道:“你怎么了?可是见到曲姐姐的尸身了?”
想起到娘亲被湖水泡的鼓鼓囊囊的尸体,宋望峥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怔怔地点头。
沐晚虞垂眸,意味深长地盯着他,低声道:“那你为何要难过,难道不是你逼着她去死的吗?”
宋望峥脸色瞬间煞白,“不,不是我……不是我!”
他凄厉哀嚎一声,此刻他才惊觉沐晚虞的眼神有多么冰冷彻骨。
“不是的……”
宋望峥心中生出无限的绝望,头也不回地转身跑了出去。
沐晚虞唇角微勾,眼底划过彻骨的寒意。
前世,她被宋望峥掐死的时候,可未见他又半点温情。
如今重来一世,这所有的种种,皆是他咎由自取!
沐晚虞收回视线,刚要回屋,就见怀玉面色凝重地走来,“夫人,奴婢方才见二夫人在将军府附近转悠,需不需要派人……”
“无妨,随她去吧。”
沐晚虞扫了眼笼罩在夕阳下,暮色四合的将军府,浑不在意地转过身。
反正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次日,乌云压城,北风呼啸。
祁宴舟一袭玄色长袍,居高临下遥望着皇宫的方向。他眼眸中翻滚着凌冽的寒意,大手一挥,穿云箭直冲云霄,响声惊天动地。
埋伏在皇城根下的起义军循声而动,如潮水般杀进皇宫。
“杀!——”
短兵相接间,御林军的惨叫声不绝于耳,血肉染红皇宫的每一寸土地。
不多时,皇宫上空便笼罩着一层血雾。
宫人死的死,逃的逃,仅剩下掌权太监战战兢兢跪在内殿,哭着道:“陛下,叛军杀过来了,您快离开吧!”
话音未落,一道寒芒闪过,羽箭径直穿透掌权太监的额头,猩红的鲜血随之喷涌而出。
皇帝眼底染上惊惧,抬手抹去脸上鲜血,抽出剑刃看向来人。
只见祁宴舟背光而立,半张脸隐没在暗处,眼神莫名显出几分冷鸷阴翳。
皇帝不知他的心思,面色陡然一喜,“祁爱卿,速来救驾!”
祁宴舟恍若未闻,缓步走到内殿中央。
直到此时,皇帝借着烛火看清楚他手上提着的——正是太子燕北辰的头颅!
“你,你!……”
皇帝吓得脸色惨白,颤抖着嘴唇后退半步。
“朕待你不薄,你竟敢如此欺君罔上!”
听了他的话,祁宴舟仰天大笑,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眸底暗藏着阴冷杀意。
“燕阑,你早该死了。”
“当初你灭了平景国,将宫中之人赶尽杀绝之时,就该想到今日吧?”
言罢,祁宴舟随手丢下燕北辰的头颅,提着染着鲜血的长刀,缓缓逼近。
皇帝瞳孔骤然紧缩,脚一软,扑通跪倒在地。
“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话音刚落,一阵狂风卷入内殿,将闪烁的烛光吹灭。
幽深的黑暗中,祁宴舟高举起长刀,朝着仇人的头颅狠命砍下——
飞溅而起的鲜血顷刻间染红屏风。
祁宴舟紧攥着的手逐渐松开,他抬眸凝望着殿外的天空,眼神中除了抹不去的思念还有几分释然。
皇兄,皇嫂,大仇得报,你们安息吧……
与此同时,京中一片大乱。
隔着几道围墙,沐晚虞依然能听到长街上官兵的惨叫,以及兵刃没入血肉中的噗嗤声。
她神色无异,抬手握紧怀玉的手,“走吧,我们回家。”
怀玉害怕的浑身颤抖,但还是强撑镇定挡在沐晚虞身前。
两人顺着将军府侧门,悄然登上早已准备好的车马,朝着家的方向策马狂奔而去。
她们走后不久,就见一个衣衫不整,蓬头垢面的女人拿着火把偷偷潜入将军府。
女人赤脚闯进柴房,将松油全数倒在地上,而后手一松,手中的火把径直跌进小山一般的稻草中。
顷刻间,火光染红了半边天,肆虐的火舌顺着屋檐蔓延至整个将军府。
浓烟滚滚中,二夫人癫狂大笑着,“烧吧,烧吧!我要你们为我死去的女儿偿命!”
“烧吧,烧吧……”
两个时辰后,祁宴舟在内殿密室中寻到了前朝的玉玺,后宫中的妃子以及皇子也被全数扣押,听候发落。
金碧辉煌的皇宫此刻早已化为人间炼狱,血海连绵,遍地断肢残骸。
祁宴舟眸无波澜,踩着累累尸骨,一步一步踏出大殿。
他挥开大氅,刚翻身上马,谢俞匆匆来报,“禀督主,将军府失火了!”
祁宴舟瞳孔骤然紧缩,语气低沉的可怕,“带人去搜!将沐晚虞带出来!”
“是!”
谢俞应下,忙不迭转身带人前往将军府。
祁宴舟心尖猛地剧痛,剑眉狠拧着,捏着马缰的修长指节捏紧。
沐晚虞,休想逃出我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