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芙被小厮带回院子后,裴缙父女二人也背上行囊,匆忙离开将军府。
安顿好府上大小事宜,沐晚虞正准备回房间休息,忽然一道焦急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晚虞!你快跟我来。”
金老夫人二话不说,拉着沐晚虞的手腕就往小院里走,直至四下无人之处,才停下脚步。
“母亲为何如此着急,是出了什么事吗?”
沐晚虞看着满头大汗的老夫人,轻飘飘问道。
老夫人满脸急色,“娘听说九千岁手里,有医死人肉白骨的神药玉虚丸,你赶紧去吟思居求九千岁赐药。”
怀玉在身后听到这番话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个不知廉耻的老太太,竟敢提出这么无耻的要求!
沐晚虞心头冷笑,佯装出疑惑不解的模样,“要玉虚丸做什么?您身体不是好好的吗?”
老夫人心急如焚,“是明朗护卫需要此药。”
“方才大夫诊治过后,断言他病入膏肓,若无玉虚丸相救,恐怕命不久矣。”
“你别愣着,快去吟思居求药……”
话音未落,却见沐晚虞冷嗤一声,清凛的眼眸陡然锋利。
“从前晚虞为了救二叔,委身九千岁也就罢了,毕竟二叔是晚虞的长辈。可现在,明朗护卫不过是个下人,也值得我特地去救?”
“您当真是糊涂了。从前偏袒曲芙那个八竿子打不着的穷亲戚,如今连她的下人都要一并护着?”
老夫人彻底哑口无言,半天说不出话来。
沐晚虞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眸光冷淡,“您若再如此执迷不悟,晚虞只好将曲芙和她的护院逐出将军府。绝不能为了区区两个人,搭上全府人的生计。”
言罢,她唇角勾起冷笑,拂袖转身离开。
见她态度如此决绝,老夫人又急又气,一口血堵在心口上不去,喉咙里也冒出腥甜的血水。
她急的直跺脚,咬着牙快步走进屋内,瞧着躺在床上,面色煞白的宋明时,两行清泪瞬间落下。
“那沐晚虞心肠狠毒至极,竟是不愿去去九千岁府中求药。儿啊,你放心,为娘一定想法子救你。”
“还会有法子的,会有其他法子的……”
宋明时听完脸色骤然大变,颤抖着开口道,“母亲!定是沐晚虞不知晓我的身份,故而不愿意去求九千岁。若是她知晓我是她夫君,定然愿意救我!”
说着,他便要起身下榻。
老夫人吓得魂飞魄散,赶紧拦住宋明时,紧紧拉着他的手,硬推回床榻上。
“儿啊,此事万不能泄露。若是被陛下知道你没死,这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啊!”
宋明时涕泪纵横,“娘,难道你要亲眼看着孩儿送死吗?”
老夫人心痛的无以复加,就像被人割肉一般,心都在滴血。
“娘一定想办法……娘想办法……”
与此同时,曲芙避开府上下人,背着细软和首饰,匆忙推开西苑大门。
宋望峥正坐在书案前,捏着毛笔在书本上乱涂乱画。
方才听闻丫鬟的话,说裴先生不愿留在将军府教导他念书,已经乘车返回江南。
这下可把宋望峥乐坏了,当即丢下四书五经,抽出画册开始玩乐。
时隔多日,曲芙终于见到儿子,但现在顾不上谈心,快步上前抓住他的手腕,急切道:“望峥,你快跟娘走。”
“你爹不要娘亲了,将军府又被沐晚虞那个女人把持着。这府里已经没了娘的安身之所,咱们现在就离开……”
话音未落,她便被宋望峥不耐烦地推开,“谁要跟你走。”
他在将军府吃穿用度皆为上乘,又有丫鬟小厮贴心伺候。如今讨人嫌的裴先生也离开府邸,更是无人敢管束他。
日后,他可是要继承将军府的,才不要回去过从前的苦日子呢!
宋望峥皱着小脸,眼中满是不屑,“要走你自己走,我要留在母亲身边。”
“你说什么?!”
曲芙瞳孔骤然紧缩,猩红的怨毒在眼底发酵。
“你个混小子说什么呢?你爹是个没良心的负心汉,你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沐晚虞究竟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要你们一个二个的死心塌地跟着她!别忘了,你可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可是你的亲生母亲……”
她越说越气,脸色憋得发红,差点呕出一口血来。
“望峥,你难道想把娘逼死吗?你现在是娘唯一的指望了,你跟娘走好不好……”
瞧着她这副疯疯癫癫的模样,宋望峥眼底的厌恶更深。
“那你就去死好了。”
这句话无异于平地惊雷。
曲芙大骇,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你要我去死?!”
“我的孩儿竟是要我去死……”
她像是失了全是力气一般,没骨头地瘫倒在地上,嘴里不住地喃喃,眼睛呆滞可怖。
宋望峥被她吓到,半天没敢说话,他踌躇片刻,刚要开口唤丫鬟来将人撵走。
却见曲芙跌跌撞撞地站起身,目光呆滞地向屋外走去。
……
当天夜里,祁宴舟安排好起兵事宜,乘马车直奔山隐寺。
正跪在蒲团上念经的老和尚见他前来,当即起身,恭敬地将人引到厢房后的秘道中,而后弓着腰悄然离开。
昏暗的密室内,梅贵妃早已在此等待多时。
她一袭素白衣衫,斗笠遮住倾国倾尘的脸,仅能从缝隙中隐约看到红润的嘴唇。
见人前来,她慢悠悠抬眸,声音清冷如碎玉,“祁督主请坐。”
祁宴舟依言在她对面落座,梅贵妃从袖中掏出泛黄的宣纸。
“此乃皇宫密道的地图,直通皇帝寝殿。届时,本宫会差人在密道外接应,只要督主手下的人攻入密道,便可一路通到大殿上。”
“事成之后,还望督主谨遵承诺,助本宫离开皇宫。”
祁宴舟接过地图,幽深的眸子毫无波澜,“贵妃放心,答应好的事,本督定会做到。”
梅贵妃微微颔首,斗笠下眼神极为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