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一刀。”叶西宁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瞪向战奕天，咬着牙齿说出口，双眼腥红。
她能感觉到温热的血液在伤口处流淌，鲜血沿着她的脸庞一直滴淌至下巴。
她的半张脸顿时像是从地狱血池中走出来一般。
战奕天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那容笑的弧度和战凌州很相似，但他的脸看上去狰狞极了。
“继续。”战奕天拿过席薇手中的茶杯，继续为她添一杯茶。
“这是第二刀。”
叶西宁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拿起匕首又是往右边脸上狠狠地划下，至上而下，再一次划出一道口子。
毫不留情。
“叶西宁——”
小优站在一旁看着她，眼泪都飚了出来，上前攥住她的手腕，怎么都不让她划下第三次，“叶西宁，你不要这样，战总看到要心疼死了。”
鲜血，已经模糊了叶西宁的半张脸，已经让人看不清伤口多深。
两刀下去，是一种钻心的痛。
“放手。”
叶西宁挣开小优。
“我不放。”小优死死地抓住她的手不放，“叶西宁你疯了，你怎么能把自己的脸毁了。”
“我不疼，小优。”叶西宁的眼睛里甚至没有一滴眼泪，只是眼眶都是腥红的，她看向小优，异常平静地道，“再一刀，我就能看到我儿子了。”
既然战凌州告诉她不要在乎容貌，她就不在乎了。
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见到儿子。
“不行，不可以。”
小优紧紧抓住她的手，泪水淌落下来，拼命地摇头，不肯让她继续自残。
安静古朴的茶室里，叶西宁的脸上流着血，小优却是哭的最厉害的一样，战奕天的脸上露出看好戏的神情，席薇则是犹豫地看着叶西宁。
“放手！”
叶西宁用尽力气推开小优，对她来说长痛不如短痛，快速解决让她早点见到儿子就好。
小优被她推了个踉跄。
叶西宁扬起匕首就要往自己脸上划去……
“够了。”
席薇皱着眉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
“……”叶西宁的手僵在半空，小优迅速上前从她手里夺过匕首，将沾血的匕首丢到一旁。
见状，战奕天微微蹙眉，转眸看向自己美丽的妻子，声音放柔，“怎么了？”
“两刀够了，奕天。”席薇抬起手抓向他的衣袖，眼中露出一抹哀求，“别再多给战凌州一个憎恨我们的理由。”
“多这一刀，少这一刀，战凌州的恨不会少。”战奕天说道。
席薇低下眼去，脸上有着忧伤。
见她这样，战奕天妥协，道，“行，看在你的面子上，她毁你容的事我只计较到这里。”
席薇抬眸，欣喜地看向他，点了点头。
她爱战奕天，但很少说服动他，他有自己的一套逻辑规则，她常常跟着他的逻辑在走，难得他肯听她一回。
叶西宁站在那里，脸色苍白，鲜血却模糊了小半边的脸，闻言，叶西宁立刻问道，“那现在可以让我见儿子了么？”
战奕天冷漠地看向她，而后朝旁边的手下示意一眼。
两个手下立刻向前，一个制住叶西宁，一个强行抢过她肩上的背包，拉开拉链，把背包里的东西全部洒到地上。
一个手下拿出检测仪器在上面照了一圈，没有任何反应。
“全部丢掉。”战奕天还是说道。
“不要——”
叶西宁激动地喊出声来。
这是战凌州让她带着的，这是战凌州为她准备的，她一定要带在身上。
“要见儿子，这些东西不能带，我怎么知道你身上会不会有跟踪器。”战奕天冷厉地说道。
“没有，这里只是一些药，你让我带上。”叶西宁说着蹲到地上，不等手下来帮忙，便主动打开药包，一份一份展开。
战奕天看了一眼，端起一杯茶放到唇边，唇角勾起一抹邪气的笑容，“你还拿着药去疗伤？不行。”
“……”
“我妻子被烧伤的时候，战凌州连让她整容都不允许。”战奕天冷冷地说道，“你觉得我会给你这个机会？拿去全部丢掉。”
叶西宁憎恨地迎向他的视线，却又毫无办法，手放在一个药包上，手指微颤，她保不住战凌州留给她的东西。
一个手下要去捡，叶西宁用力地撞开他。
但她怎么可能敌得过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小优陪着叶西宁拼了命地护住东西，两个手下还是硬生生地将她们拉开……
这是战凌州留给她的。
叶西宁死命地挣扎，人被一个手推倒在地，眼看着东西被他们全部装回背包拿走，叶西宁猛地朝匕首扑过去，拿起匕首立刻朝自己的右边脸上又划了一刀。
坚定无比的一个动作。
毫不犹豫。
“啊……”
小优失声尖叫，席薇震惊地看着她，战奕天的神情沉着很多，一张尚是英俊的脸上稍稍泄露一抹错愕。
脸上的疼痛已经麻木。
叶西宁没去碰自己的脸，只是看着战奕天问道，“这样可以了吗？”
刚刚抢夺背包的时候，战奕天瞥了一眼背包。
他的意图很明显，他就是不满意他说三刀，她却只划了两刀……他偏要她划上三刀毁容为止。
战奕天这样的人，真的很恐怖。
“你很聪明，两刀和三刀没什么区别，但有药傍在身，至少不会毁得太难看。”战奕天冷厉地说道，朝两个手下扬了扬手。
手下退下。
闻言，叶西宁立刻扑到背包前，急忙将药包全部收拾进背包里，将背包牢牢护在胸前，“我现在可以去见儿子了么？”
“给她拍照。”战奕天道。
“是。”一个手下上前，拿出照相机。
小优立刻护住叶西宁，像老鹰抓小鸡时母鸡的护卫姿态，“你们还想干什么？叶西宁的脸都被毁了！”
“不拍点东西，战凌州怎么会心甘情愿地来泰国？”
战奕天道。
听到这样的话，叶西宁一手抱住背包，一手连忙捂住鲜血模糊的脸，不要，不要给战凌州看……
她拼命地偏头，想让受伤的半张脸隐藏掉。
拍摄的快门声不断响起。
看了一眼照片的清晰程度，战奕天从茶桌前站起来，“半小时后，我带你去见你儿子。”
“我现在就要见到他。”
叶西宁急切地说道。
“目前为止你很听话，我最反感不听从的人。”战奕天低眸冷冷地扫她一眼，“如果你想自找痛苦，可以继续说。”
“你……”
叶西宁想要说，忽然想起战凌州对她有过的叮嘱，他要她不试图自己逃走，不顶撞战奕天，以免被伤得更厉害。
她只能忍。
半小时就半小时。
战奕天推着席薇出门，伸手替她拨了拨头发，声线变得温柔，“走，睡午觉的时间到了，我陪你去。”
“……”席薇看了一眼半边脸几乎面目全非的叶西宁，想说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被战奕天推着离开。
“……”
睡午觉。
还要等半小时才带她去见儿子，就是为了他要陪席薇睡午觉？！像战奕天这么可怕的人居然会对一个半残废的女人这么有心。
茶室门口一群手下看着。
叶西宁和小优坐在茶室前面的台阶上，小优拿出药替叶西宁处理伤口，棉签一触碰到她的伤，叶西宁就疼得倒吸气一声，“嘶——”
疼得撕心裂肺。
叶西宁下意识地伸手要去摸自己的脸，想了想又作罢，她不敢去想象自己的伤口丑陋到什么程度。
“不知道会不会留疤。”小优一边小心地处理着她脸上的伤口，一边担忧地说道。
“无所谓。”
叶西宁疼得声音都有些颤音，双手用力地攥紧拳头，忍受着处理伤口带来的又一次疼痛。
“真是的，要不是你带了药，我看他们根本不会给你治疗伤口，那不是很容易出事。”小优说道，“叶西宁你真是有先见之明，知道带药。”
“我知道我这是来泰国是龙潭虎穴，我做好准备了。”
叶西宁淡淡地道。
不是她有先见之明，是战凌州。
战凌州甚至预料到她会毁容，不知道战凌州看到她照片时会怎么样……
叶西宁低眸看向手上的戒指，不要为她难过，只要能救出儿子，一切都是值得。
——
美国。
席家别墅。
“砰——”
一套英国皇室的杯盏茶具连同整张桌子一齐被掀翻。
战凌州坐在沙发上，一张英俊完美的脸上布满阴霾和恨意，薄唇抿着，双眼腥红地瞪着手上的照片，眼里迸射出决绝的杀意。
他周身散发着冷意，让人不寒而栗。
席南星走过来，伸手从战凌州手中取走那一叠照片，照片是刚刚打印出来的，由泰国那边发来。
照片上，叶西宁瘫坐在地上，一手抱着包，一手捂着脸，拼命地躲避着镜头，但她的手拼命捂着，还是有鲜血从手旁渗出……
可以想见受了什么样的折磨。
“战奕天真是个丧心病狂的人物。”刚得知一切的席南星皱了皱眉，“难怪爷爷一直说很后悔把姑姑嫁给他。”
对个柔弱女人也能下这么重的手。
叶西宁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下来。
“……”
战凌州坐在那里，脸色更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