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西宁的身体一阵一阵发冷,看着战奕天完全说不出话来。
小优坐在一旁,担忧地看着叶西宁,拿出纸巾替她擦汗,只听到叶西宁因恐惧而颤抖的呼吸声……
叶西宁是真的从骨子里恐惧战奕天。
“是因为儿子么?”罗先生也已然清战奕天手里的王牌,“战奕天,这里是黑庭,是泰国,我要找个孩子太容易了。”
“罗先生,我们是合作关系,何必相斗。”战奕天说道,眼神一直冷冷地看着叶西宁。
“可我从你的眼中看到了贪婪。”
“彼此彼此。”
“……”
罗先生坐在那里,脸色很冷,却拿战奕天毫无办法。
“叶西宁,跟我走。”战奕天站起来,冷厉地睨了一眼叶西宁。
叶西宁闻言,就像十多年前听到指令一样,乖乖地站起来,脚下发软得厉害,一站起来人就要往地上栽去,小优连忙扶住她,“叶西宁,你没事吧?”
“我没事。”
叶西宁道。
“还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看着叶西宁,战奕天冷笑一声,转身就往外走去,身上隐隐透出张狂、不可一世……
叶西宁被小优扶着往前走去,离开会议室。
罗先生坐在那里,任由他们离开,盯着叶西宁发软的步伐,眉头微蹙,这个女孩面对他都不怵什么,竟然对战奕天那么害怕。
“罗先生。”一个手下上前,低着头问道,“就放他们这么走?”
好不容易把叶西宁逮到手。
“没听到战奕天说的么?如果我强留叶西宁,她会为了儿子平安自杀。”罗先生冷冷地说道,“一个死人怎么威胁战凌州?”
这个战奕天真不是个善类。
为引战凌州,招了只狐狸回来。
“我明白了,罗先生。”手下说道。
“去找找那孩子,找到孩子,战奕天这只狐狸就可以弃用了。”罗先生冷漠地说道。
要他同时对付战奕天和战凌州父子,还真是件吃力的事。
一个不小心,可能连累整个黑庭。
——
泰国的天色晴朗气清,阳光很暖和,化去风中的凉意。
叶西宁和小优被带到战奕天的车上。
战奕天坐在副驾驶座,叶西宁和小优坐在后面,叶西宁看着战奕天的背影,心口漫延开一阵一阵的寒意,冷得她往小优怀里靠去。
“叶西宁,你没事吧?”小优担忧地抓住她的手,眉头皱得紧紧的,“你的手怎么会这么冷。”
“呵。”
副驾驶座上传来一声嗤之以鼻的冷笑。
叶西宁顿时连呼吸都不敢大声,身体难以控制地在颤抖,头脑一片混乱。
对战奕天的恐惧,从十多年前就已经深入骨髓。
她很难镇定地面对战凌州的父亲。
战凌州知道她现在这个样子一定很失望,还没见到儿子,她就快被自己的恐惧给折磨疯了……
她不能让战凌州担心。
不能。
叶西宁在心底给自己洗脑,慢慢让自己不那么颤抖害怕。
车子一直开到一个寺庙前,一下车,就有檀香味从里边传来,天边的云彩白得鲜明……
战奕天径自往里走去。
叶西宁被小优扶着走进去,这是个让人觉得平静的寺庙,空气清新。
“奕天。”
一个温柔的声音传来。
叶西宁转过头,只见一个古朴的门前,席薇坐在轮椅上走出来,见到叶西宁,席薇不禁皱了皱眉,脸上露出担忧,没像战奕天一样冷笑连连。
“你来了。”
席薇说道。
叶西宁看到她的半边脸上已经没了烫伤,似乎是已经整过容,又恢复往日的美丽雍容。
“……”
叶西宁站在那里,沉默地没有说话,视线飘忽地看向战奕天。
“你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大。”战奕天走过去,关怀着自己的妻子。
夫妻两人说着话。
叶西宁攥紧拳头,鼓起勇气走向前,战奕天猛地朝她看向,叶西宁条件反射地后退两步,满脑恐惧地看着他。
“怎么了?”战奕天问道,声音冷厉。
叶西宁控制好久才控制自己因恐惧而剧烈跳动的心脏,说道,“我……我儿子在哪里?我要、要见他。”
“见他之前,我应该和你好好算上一笔账。”
战奕天站在席薇面前,看着叶西宁冷厉地说道。
“……”
叶西宁紧紧咬住唇,她料到了,她只身前来受折磨是一定的,只要能见到儿子,她什么都可以付出。
叶西宁往前走去。
战奕天推着席薇往里走去,将她们引进一间茶室,茶室中茶香飘散,香味四溢。
战奕天在一张古式的桌前坐下,开始清洗紫砂茶具。
叶西宁站在他面前,手紧紧地握住拳,好久才道,“让我见儿子,否则,我就死在这里,你也威胁不到战凌州。”
这些话叶西宁在来之前就想过了,可现在说出来却费了太大的劲。
面对战奕天,她的头皮还在发麻。
“这个道理我比你懂。”战奕天冷冷地说上一声,“想见儿子,先跪下。”
“……”
叶西宁震惊地看向他。
“怎么,你差点杀了我妻子,不该给她下跪道歉?”战奕天冷漠地说道。
颠倒黑白是他的强项么?
她为什么要和席薇同归于尽?因为他们害了她全家!
“为了儿子,连这点牺牲都做不到?”战奕天慢条斯理地继续清洗茶具,白色雾气升腾上来,熏着他那张冷酷的脸庞。
叶西宁站在那里,憎恨地看着他,转眸又看向席薇。
席薇坐在那里,柳眉蹙得紧紧的,抓住战奕天的衣袖,“奕天……”
“你别管。”战奕天看向席薇,声音突变温柔。
“……”叶西宁的手握紧成拳,紧紧攥住,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好久才道,“我不会跪你们。”
战奕天端着水壶的手顿了下,冷厉地看向叶西宁,眼神不满,“第一条你就做不到了,那接下来的游戏你怎么玩?”
叶西宁对上战奕天的眼神,打从心里恐惧。
不知道是哪来的一股力气,让她撑下来,她死死地握住拳头,看向战奕天那张可怕的脸,开口说道,“你们害死我父母,我就是搭上我儿子的命我也不可能跪你们!”
她一字一字说出来,斩钉截铁地说道。
要她做什么都行,她就是不跪。
战奕天的脸色因她这一句变得有些难看,从茶桌的抽屉上拿出一把匕首丢出去,席薇想拦没拦住。
“砰。”
一把匕首被丢在叶西宁面前。
“好,我不勉强你,在你的脸上划上三刀,我就不要求你跪。”战奕天冷冷地说道,“我没有用火烧你,你该庆幸。”
“什么?!”小优震惊地叫起来,看向叶西宁道,“算了,叶西宁,我们跪吧,当跪紫砂壶。”
这三刀下去就是毁了容。
那怎么行。
“……”
叶西宁低眸,双眼呆呆地看着地上的匕首。
三刀。
在自己脸上划上三刀。
她忽然想起战凌州说的话——
“你什么意思?我这张脸就不好看,所以入镜拍视频就无聊是吧?”
“其实有一句话你听过没有?那就是,关了灯都一样。”
……
原来,临走前战凌州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有深意的。
他已经预料到战奕天这个人暇眦必报,她毁了席薇的容,战奕天也要毁她的容……所以,战凌州是告诉她,容貌不重要,对么?
傻战凌州。
他预料到她将受的折磨,却还是让她来了……
想到战凌州,叶西宁的身体里慢慢注入一股力量,让她不再那么恐惧,她慢慢俯下身去。
“叶西宁!”小优激动地拉住她,担忧地道,“不要啊,跪吧,毁容太可怕了。”
跪?
叶西宁看向战奕天那张脸,说道,“没用的,就算我跪了,他还是会让我毁容。”
她跪也只是白跪。
何况,她不可能跪害死她父母的罪魁祸首。
“跟了战凌州这两三年,倒不像以前那么笨了。”战奕天冷漠地开口,将茶杯一个一个翻转过来,清洗了一遍一遍。
好不容易叶西宁落在他的手里,他怎么可能不替妻子报仇。
“是不是我只要划上三刀,你就让我见儿子?”
叶西宁问道,从地上捡起匕首,手紧紧握住,指尖泛白。
“当然,这是你要见儿子的代价。”战奕天说道,将茶水倒进小小的茶杯中,端到席薇面前,声音温柔,“喝茶。”
“……”
席薇朝战奕天笑了笑,一双眼睛却有些担忧地看向叶西宁。
席薇想到了叶西宁在别墅里给战凌州做菜做饭的场景,想起她照顾病重的战凌州,那一言一行不是装出来的,这女孩是真的喜欢战凌州。
这个女孩要真的毁了容……战凌州会疯吧。
“好,我就还你三刀。”
叶西宁拔出匕首,刀刃寒锋闪着光芒,她死死地抓住,抬眸冷冷地看向战奕天,猛地地扬起匕首。
“……”小优震惊地看着她。
“嘶。”
叶西宁道毅然将匕首朝自己的右半边脸颊狠狠地划下,疼痛在她的半张脸上撕开,鲜血立刻从伤口渗了出来。
小优惊诧地捂住了嘴。
席薇的手一抖,茶杯中的茶洒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