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凌州低着头，黑眸直直地盯着手背上的眼泪，脸上的轮廓绷紧，淡淡地反问一句，“对不起什么？我说了，儿子我也有份。”
“我知道我受折磨，你比我痛苦，我对不起的……是这个。”
叶西宁哽咽地说道。
她对不起的是他的这份痛苦。
换位思考，如果要她眼睁睁看着战凌州去受折磨，去被虐待，她做不到，她会歇斯底里……
可战凌州却是默默地为她收拾背包。
闻言，战凌州缓缓抬起眸看向她，黑眸深邃，有黯淡悲伤显露，像个受了伤的孩子，嗓音低哑，“只是时间不够。”
“时间？”
叶西宁近距离地看着他的双眸，有些莫名。
“和你呆在一起的时间不够，远远不够。”战凌州看着她，猛地一把将她攥到自己身前，薄唇覆了上去，大掌隔着白色浴巾抚上她的背一路往上，摸到她长发上滴下来的水珠……
时间不够。
是不够。
怎么够呢，太少了，他们还没回国，还没正式开始一家幸福的生活……
“我一定会活着。”叶西宁坐到他的腿上，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柔软的唇贴着他的，眼泪滑进两人的唇间，苦涩极了，“战凌州，我会活着回来，等你带我去看普雅花开。”
战凌州的眸子一深。
他一把将她压倒在偌大的床上，欺身而上，低头在她的唇上辗转反侧，反复吮吻，恨不得汲取走她身上所有的香气……
“唔……”
叶西宁被吻得轻吟出声，五指插－入他的发间，忘我地回应他的吻。
战凌州缠－绵地吻着她的唇，指尖划过她的浴巾。
一室旖旎。
——
这一晚，叶西宁没有半点睡意，她期盼着天早点亮起来，让她能早点见到儿子；她也期盼着天慢点亮，她能和战凌州多相处一些时间。
一分钟也好。
一秒也好。
战凌州靠着床头，叶西宁则靠在他的胸膛，两人的手紧紧相握，十指相扣。
“你记住，我能支撑到你来救我，所以，你不要急。”叶西宁盯着他手上的戒指说道，声音柔软，“所以，你饭要按时吃，觉要按时睡，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要照顾自己的身体。”
“叶西宁。”战凌州低沉磁性的嗓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你爱我么？”
“爱。”叶西宁果断地答道。
“爱谁？”
“爱战凌州。”
“谁爱战凌州。”
“叶西宁爱战凌州，叶西宁LOVE战凌州。”叶西宁被自己肉麻到，轻笑一声，是因为分别所以战凌州这么黏她？
忽然细微的响动声响起，叶西宁从他怀里坐直，只见战凌州手里拿着一支录音笔，黑眸定定地看她一眼，“提神醒脑的良药。”
叶西宁的胸口狠狠一抽，既心疼又觉得暖暖的。
“这方法好，我也要，还有录音笔吗？”叶西宁问道，越过他想去拿录音笔。
“不行。”战凌州拦住她。
“为什么？”
叶西宁不解地反问。
“听不到我的声音你能更加想我一些，这样，你能支撑得久一些。”战凌州低沉地道，声音强势而严肃。
“……”
这也行吗？
叶西宁努努嘴，“自恋狂。”
“证据证明我不是自恋。”战凌州晃了晃手中的录音笔，他把她刚刚的声音已经全部录下来了。
叶西宁笑笑，又倒回他的怀里。
战凌州一手搂着她，一手握住录音笔，沉声道，“过去以后，你就只能靠自己了，小聪明多动一些。”
“我只有小聪明么？”叶西宁反问。
“不。”战凌州拥着她，“你有时候聪明起来让我都害怕。”
“真的吗？”
叶西宁笑着问道。
战凌州拥住她，低头在她的发上亲吻了一下，手紧紧地抱住她，“不知道下次抱你是什么时候。”
“每时每刻。”
叶西宁说道，越过他拿起桌上的手机调到自拍视频模式，床上的两人入镜，叶西宁穿着战凌州宽大的浴袍，战凌州则是露出性感的胸膛……
叶西宁一手靠着相机扬高45度拍摄，人则是小鸟依人地靠在战凌州的胸膛上，朝镜头做了一个飞吻。
接着，叶西宁就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求助战凌州，“要不你说点什么？”
手机屏幕上，战凌州脸上露出一抹无奈，“无聊。”
“怎么，录音笔就不是无聊了？”叶西宁问。
“你的声音是世界上最干净好听的声音，当然不无聊。”战凌州理所当然。
叶西宁先是开心地笑了笑，随后反应过来，脸就绿了，将手机搁到一旁的床头柜上，转身压在战凌州身上，故作生气地道，“你什么意思？我这张脸就不好看，所以入镜拍视频就无聊是吧？”
他也太毒舌了。
“你要这么认为，我也没办法。”
战凌州淡淡地道。
“喂，我长得不差吧……”叶西宁有些受挫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你一直是因为我声音好听才喜欢我的？”
“不然呢？”
“我长得漂亮啊。”叶西宁自信地道。
“……”战凌州沉默了几秒。
“……”叶西宁大为受挫，手从自己脸上滑下来，她不会这么差吧。
“其实有一句话你听过没有？”战凌州说道，在叶西宁疑惑的视线下一字一字道，“那就是，关了灯都一样。”
“……”
叶西宁气结，伸手打他，战凌州轻而易举地抓住她的拳头，歪过脸吻向她的唇。
叶西宁也没抗拒，照着他的薄唇也狠狠地吻回去，人被战凌州一个翻转，天旋地转，她已经和战凌州换了个位置。
战凌州痴狂的吻继续落下。
叶西宁被吻得思绪迷离，忽然反应过来，伸手要去摸手机，手刚伸出去就被战凌州抓住，他不依不饶地吻着她。
喂喂……
手机视频还开着……
不能再录了挖……
——
即使，叶西宁再怎么不想天亮起来，到了时间，阳光还是从窗外照射进来……
叶西宁赖在床上，双手紧紧拥着被子。
战凌州已经起床，伸手穿着崭新的衬衫，深色西装，修长的手指优雅地系上领带，浑身散发着逼人的贵气。
蓦地，战凌州转过身来，看向床上的叶西宁，眼神深邃，淡漠出声，“到机场，你就说服小优和你一起去泰国，能回到老主子身边，她应该很容易就答应。”
说到小优，叶西宁的心里就像被根针扎一样。
女人的友谊竟然会在互相算计中。
小优是她唯一的朋友……
“另外，战奕天那边不准和他起冲突，要识时务，当然，我相信这一点你能做得很好。”战凌州继续叮嘱道。
这算是褒还是贬呢？
“……”
叶西宁躺在枕头上，长发铺泄，双眼依恋地看着他。
“收起你恋恋不舍的目光，让小优看出破绽，她这颗棋子就没用了。”战凌州一边调整着自己的领带一边道。
叶西宁躺在那里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理解，眼睛还是依依不舍地看着他……
“还不起床？”
战凌州看她。
“好。”
叶西宁从床上坐起来，战凌州已经将她要穿的衣服丢在一边，叶西宁迟疑着，算了，该走还是要走，她不可能放任自己的儿子不管。
叶西宁伸手去拿衣服，人却被战凌州抱起来，像抱小孩子那样，大掌撑在她的臂下。
“……”
叶西宁疑惑地看着他。
“我给你换衣服。”战凌州说着去解开她身上的浴袍，没有半点情－欲的味道，纯粹是为她做着一件事。
“不用了。”叶西宁连忙说道，她又不是小安夏，她有自理能力的。
“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战凌州淡淡地说道，继续给她换衣服，衣服的颜色很淡，衬得她的皮肤格外白皙。
“……”
下一次。
叶西宁看着战凌州，他们之间经历过太多的阴谋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战凌州是消极的。
他从未如此没有斗志过。
是因为对手是他的父亲么？
她静静地看着他，乖乖地任由他替自己换衣服，像个小孩般被宠爱着……
战凌州说过，他宠着她，任由她只身犯险也是一种宠吧。
蓦地，叶西宁投进他的怀里，伸手攀上他的背，紧紧拥住他，零距离地靠近。
“……”战凌州的眸光黯淡，被她撞得往后退了半步，手僵硬地抬在半空，好久才抬起来抱紧她。
相拥无言。
又过了许久，战凌州主动松开她，黑眸紧紧地凝视着她，“准备好了么？”
叶西宁定定地看着他，然后点了点头。
她点头的一瞬，战凌州迅速偏过脸去，但叶西宁还是看到他眼底的一点水光……
战凌州。
傻战凌州。
“我给你穿鞋。”
战凌州一把将她按坐在床边，颀长的身形在她面前单膝跪下来，拿起一旁早已准备好的平跟单鞋，一只修长的手托起她的脚踝，将鞋子为她穿上。
“……”
叶西宁拼命地咬着唇，不让自己表露出难过，她看着他为她穿鞋，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是王子为公主穿上最漂亮的水晶鞋……
他的公主，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