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叶西宁点头，那些话她都听到了，她想了想，道，“我还是去问一下。”
确保万无一失。
“……”
席南星摊手。
真够固执的。
叶西宁在医院跑上跑下，护士出来一个她问一下情况，等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后，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战凌州被医生们推出来。
叶西宁急忙扑过去，战凌州躺在上面接受着输液，额头上缠着纱布，棱角分明的脸没什么血色，双眼紧闭，嘴唇也很苍白……
“他怎么样了？”叶西宁问道。
“没什么大碍，脑部有震荡，手臂上伤势稍微严重一些，拉伤、骨折，而且失血过多，不过还算送来得及时。”医生的话无疑给叶西宁打了一针强心针，“只要好好卧床休养就好。”
“谢谢医生。”
叶西宁这才松了口气。
战凌州被推进加护病房，叶西宁跟进去，看着病床上的男人，叶西宁在床边站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伸手过去抵在他的鼻下。
有微弱的呼吸拂过她的手指。
“……”
叶西宁终于放下心来，相信这个男人是活的，还没有离开她。
放心过后，叶西宁却恨不得抽他一巴掌，莫名其妙的男人，隐瞒她这么多事情，到现在，她还是不知道他做这么多是为什么。
浑蛋。
叶西宁在心里暗骂着，手却还是不自禁地上前替他掖好被子，在他的病床边坐下来。
入夜，席南星去买晚餐。
叶西宁一个人守在病房里，不知道过了多久，几声敲门声响起。
叶西宁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战凌州，站起来打开门，只见门外站着穿病号服的Alina和她的一群手下。
她也在这家医院？
叶西宁愣住，Alina的伤势看上去也不严重，脸上贴着纱布，手背上插着正在输液，一旁还立着输液架。
“你回来了？”
看到叶西宁，Alina很惊讶，脸色苍白，说话有气无力的。
看样子是被吓到了。
“是，我回来了。”叶西宁回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男人，Alina想走进来，叶西宁立刻伸手拦住她，“不好意思，Alina小姐，谢绝探望。”
Alina不像平时一样笑着跟她放电抛媚眼，卸去浓妆艳抹，看起来很憔悴，没有进去，Alina问道，“他没事吧？”
Alina这么配合倒让叶西宁有些不习惯。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出车祸的？”叶西宁捡重点的问。
闻言，Alina像是回忆到什么可怕的事，眼里掠过一抹惊惧，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视线落在床上的男人，“我要回泰国了，这个答案……等他醒来亲自告诉你吧，如果他愿意的话。”
搞不好，战凌州还要执行他的计划到底。
“什么意思？”
叶西宁不明白。
Alina的眼神忧伤，视线从病床上转移开来，落在叶西宁的脸上，面容憔悴，她定定地看着叶西宁，“叶西宁。”
“……”
叶西宁不解地看着她。
Alina看着她，半晌才声音沙沙地开口，“你很好命。”
Alina记得，战凌州说要解雇所有人的时候，她以为他一心和她回泰国，还问他要是得不到父亲的欣赏，他就不怕连最后的基底都失去了。
战凌州说，“如今的我已经没什么怕失去了，因为我已经全部失去。”
当时，Alina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直到现在，她才清楚，战凌州所谓的全部仅仅是一个叶西宁而已。
如果有这样一个男人，舍了天下，把自己变成一个刽子手只是为她未来幸福，要她折寿一半她也愿意。
“……”
叶西宁莫名。
Alina又望向病床上的男人，战凌州躺在那里，有着一张她最迷恋的脸。
车祸发生的那一刹那。
Alina不知道是那电话有了效果，还是战凌州良心发现，他转了弯，车子右侧还是往树上撞到，猛烈地擦过一排一排树。
玻璃碎掉的那一刹，她失声尖叫地喊着父亲，战凌州伸手从侧面挡住了她的脸，没让那些碎玻璃溅到她的脸上。
战凌州在她耳边说，“Alina，你没害过叶西宁，如果这一次你能活下来，看在我没让你毁容的份上，别靠近她。谢谢你你救过我。”
Alina猜不透，他最后那一保护是感激她的相救，还是炖粹为了叶西宁……
她多希望是前者。
Alina站在门口，望着病床上那张伤重依然英俊的脸庞，眼眶忽然红了，她极力地掩饰着，声音却有些哽咽，“告诉他，他想找我的话可以随时来泰国找我。”
说到最后，Alina转过脸去。
但叶西宁还是见到她脸上落下的泪，Alina哭了，转过身，Alina离去，步伐有些僵硬，手下为她拿着输液架……
叶西宁费解地看着她的背影。
她到这里来做什么？
又哭什么？好端端地回泰国了？叶西宁疑惑地看看Alina，又回头看向病床上的战凌州，这男人……到底瞒了她多少事？
叶西宁一头雾水地回到病房，在病床边上坐下，伸手拨了拨战凌州的短发。
“坏人。”
“无耻。”
“王八蛋。”
叶西宁一连骂了三句，病床上的战凌州还在昏睡，没有一点反应，她自己骂着骂着笑了，指尖抚过他的脸。
真难得，他能这样安静地躺在她身边。
她都忘了，上一次他们一起好好谈话是什么时候了。
争吵、软禁、生产、住院……一连串的事情磨灭了她的心，如果不是她固执地要返回，如果不是她去了神康路，可能他现在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一想到，他们有可能生死相隔，叶西宁恨不得再骂他几句。
真不懂这臭男人想做什么……
出了车祸不等着接受治疗，却跑去那条路，傻不傻？他是跑去等死么？莫名其妙。
叶西宁忿忿地想着，手却忍不住抓过他的手，他的手有些凉，叶西宁紧紧抓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
席南星拎着晚餐走进来，见到这一幕，眸光黯了黯，嘴边的笑容有些苦涩，伸手敲了敲门。
叶西宁回头，见是席南星笑了笑，“学长，辛苦了。”
“等你赚大钱了，欠我全还给我。”席南星揶揄她。
“好啊。”叶西宁仍握着战凌州的手，笑着道，“以后我赚的所有钱都给学长。”
即使这样，也不够还的吧。
“都给我？”席南星把晚餐在一旁的茶几上放下，“那你怎么办？战夏怎么办？”
“我们让战凌州养。”
叶西宁头头是道。
“……”
席南星被她逗笑，没说什么，低下头打开快餐盒，唇角的笑容苦涩。
——
夜里，外面的夜色宁静，医院里的一切都很静谧。
席南星在沙发上从小憩中醒来，只见叶西宁趴在床边睡着了，手还紧紧抓着战凌州的手，紧紧闭着双眼，面容有些疲惫，抿起的唇角却有着微扬的弧度。
听小优说，她几乎每一晚都无法好好睡眠。
这一下，战凌州在她身边，她就能轻松入睡了。
席南星站起来，步伐很轻，脱下身上的外套走过去，给叶西宁披上。
他在她身边半蹲下来，静静地凝视着她沉睡的脸庞，从白萱死后，他的心已经没有波澜，可看着叶西宁，他胸口的位置还是会微微地泛痛。
始终，她还是他那道最美最暖的风景。
可能到老，他还会后悔两件事——
菲德岛，她唯一一次给他在一起的机会，他没要；飞机上，她固执地要飞回来，他没坚持离开。
现在也好，能看到她安然入睡。
不然，就算去了美国，她也不会快乐。
席南星蹲在她身旁，凝视了很久很久。
窗外，夜凉如水。
……
翌日一早，叶西宁醒过来，伸了伸手臂，身上的外套滑落，她愣了愣，
是席南星。
叶西宁转头望去，只见席南星从外面走进来，身上只穿着一件休闲衬衫，手上拎了两份早点进来。
“学长，你出门怎么不穿外套？”
叶西宁连忙把外套递给他。
席南星把早点放下，接过外套，笑着道，“就是不穿，看看能不能让你心疼。”
被揶揄了。
叶西宁讪讪地笑笑。
明白他是在照顾她。
席南星正要说开玩笑的，忽然感觉到一道锋芒朝他刺来，席南星朝病床上看过去，只见战凌州躺在那里，黑眸正冷冷地盯着他们，面无表情。
“醒了？”
席南星出声。
闻言，叶西宁飞快地回过头，看向病床上的男人，只见他躺在那里，一双眼睛睁着，定定地盯着他们，眼里布着血丝，眼神却格外地冰冷有神，哪像是刚醒来的样子。
“……”
看到他睁开了眼睛，叶西宁有些呆滞地站在那里，笑容凝固在唇边，眼圈一下子红了。
过了半晌，叶西宁头也不回地往外跑去。
跟逃命似的。
病房里的两个男人都愣住了，战凌州躺在病床上，手指动不动，没抬起来，视线追随着叶西宁离去，眸光黯下来。
她就这么不想看到他么？
也是，他做的一切不就是想看到这样的结果么。
“看来你不是刚醒。”
席南星走过去，睨了他一眼。
“昨晚你盯着她看的时候。”战凌州冷漠地开口，声音沙哑得像含了沙子一般。
他虚弱地躺在病床上，而席南星却站得高高在上，这让他很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