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西宁拼命地想着,究竟这个市里还有哪个地方是他非去不可的?
战凌州从到国内来开始掌管DK集团,收购大大小小企业无数,平时没有特别要去的地方,即便她和他在一起后,两人去过的地方、约会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以前,他几乎都是在集团和别墅来回。
会是飞鹤楼么?
在那里,他给她办过狂欢节。
今年闹成这样,她的生日是略过的……
叶西宁跑回去,朝一旁等候的席南星道,“去飞鹤楼看看。”
“好。”席南星点头。
再一次坐进车里,叶西宁心焦如焚,她知道晚一刻找到战凌州,就代表他治疗越发延误,现在,还不知道他车祸到底伤得有多重。
在这紧要的关卡,叶西宁感觉自己像是重新走了一遍她和战凌州走过的地方。
很多记忆都浮现在她眼前。
飞鹤楼耸立在云河之畔,叶西宁还记得狂欢节时这里的热闹非凡,人头攒动,那是战凌州为她一手打造……
现在想起来,战凌州宠她宠得彻底,伤也伤得够彻底。
飞鹤楼,依然没有战凌州的行踪。
“司机,去教堂。”
那是他们结婚宣誓的地方,战凌州说,一定要有最接近神的人给他们见证。
叶西宁跑进教堂,依然没人。
陆陆续续又找了安宅、咖啡馆等地,叶西宁都没发现战凌州的踪影,时间已经过去快两个小时了,离车祸发生的时间越来越长……
他还能去哪呢?
席南星也找得有些泄气,坐进车里问她,“还有别的地方吗?”
“……”
不知道。
叶西宁失落地靠到后面,原来,她这么不了解战凌州,关键时候,她连找他都找不到……不过一个安陆市而已。
她的眼睛红缟地望外窗外,看着某大厦上方的时钟,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战凌州还是不知去向。
他究竟去哪了,如果是她,受伤第一时间当然是去医院或是找他了……
找他?
叶西宁的眸光闪了闪,战凌州会不会是去找她了?不对,如果机场上那道目光的主人是他,他就知道她离开了,不会找的。
那他会去哪找……
“司机,麻烦去神康路。”
叶西宁想到这里,急忙开口。
“好的。”司机再度开车,车一直到神康路段,车一停,叶西宁便急急忙忙地下车,一个冲了出去。
一辆车朝她飞快地驶来。
叶西宁吓一跳,人被席南星拉回去,席南星望着这条普通的马路,不解地问道,“这条路有什么特别么?”
“我和战凌州第一次遇见的地方。”
叶西宁说道,顺着记忆往前望去,见到了斑马线,日积月累,斑马线都重新刷漆了,白得刺眼。
“……”
席南星望了一眼。
“那时候,他连斑马线都不会过。”叶西宁苦涩地道,随即是浓浓的失望,“也不是在这里。”
他究竟去哪了。
他到底想干什么?
“战凌州在美国长大,不适应国内的交通很正常。”
席南星淡淡地道,正要走,视线落到路旁的地上,“叶西宁。”
叶西宁回过头来,顺着他的视线往地上看去,只见马路边的花坛里,有深红的血迹,血滴在小花上,混在一片姹紫嫣红中,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
叶西宁的脸更加苍白,拨开花丛查看,发现了更多的血渍。
是战凌州的吗?
叶西宁彻底慌了神,找不到战凌州她慌,现在看到血渍她更慌。
战凌州是不是到过这里?他站在这里过,他站在这里想什么?
叶西宁站在花坛边的方向,往对面望去,用力地回想着十年前……她记得,战凌州当年跟了她一路,一直跟着她去酒店。
酒店……
“……”
叶西宁转过身,望向某个方向,酒店好像是这个方向,叶西宁也记不太清,毕竟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叶西宁凭着模糊的记忆往前走去,沿路没有血迹。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得对不对,一点一点往前走,席南星始终走在她身旁,走在她的左手边。
叶西宁走了不少路,发觉这里以前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
她望过去,以前的那个大酒店也见不到了,她也不确定是不是这里,叶西宁心烦意乱,该死的,她的记忆为什么就不能再清晰些……
叶西宁气恼自己,这一刻,她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记忆当成一部相册在自己面前全部清晰地翻开……
蓦地,她的肩上被拍了拍。
叶西宁转过头,席南星站在她身旁,脸朝旁边侧了侧,示意她看过去,脸色很凝重……
她望过去,只见路边有很多的停车位,都被车占据满了。
只是车而已。
叶西宁不以为意,忽然发觉一排车当中,只有一部车是名跑,她还记得有新闻介绍过,是限量款的……
在安陆市,没有多少人能拥有的起。
叶西宁倒吸一口气,然后不顾一切地跑了过去,车门紧闭,车窗关得严严实实……叶西宁跑到引擎盖前,从前面往里看去——
驾驶座上,一个身影趴在方向盘上,短发凌厉,几乎整张脸埋在上面,发角有血迹淌下来,一手搭在方向盘的最上端,修长的无名指上戴着镶细钻的戒指,戒指闪眼。
“对戒的名字是‘Karma’,别忘了丢我的脸。”
“什么意思?”
“梵语。”
Karma,梵语,业因、业果、因果报应,可我更愿意用“宿命”去诠释它。
“我这个人,信命,也认命。”
……
回忆杂乱地侵袭着她的脑袋。
叶西宁呆立在那儿,风吹乱她的长发,脸孔一片煞白,身体一寸一寸地冰冷,嘴唇艰难地张开,“学长,120,打120。”
每一个字,都是颤抖的。
叶西宁站在那里,她看着驾驶座上的男人。
他一动不动。
不要……
他们之间是宿命,宿命是要纠缠一生的,他不可以死,他绝不能死……
她记起来了,这个位置,是以前大酒店的位置。
是当年,他一路尾随她的终点。
“……”
叶西宁呆滞地站在那里,身体冷得发怵,她直直地盯着,希望奇迹出现。
求求你。
求求你动一下……
他不能把把她伤这么深后就这么走,不可以的,他不能这样……
“砰!”
席南星打完120后直接撬了价值连城的跑车车门,探身进去,没有移动战凌州,伸手按向他的脖子,试探脉动。
试探完,席南星抬起脸看向叶西宁。
叶西宁还站在引擎盖前,看到他的动作,她下意识地用双手捂住了耳朵。
别。
别告诉她。
她不要听到任何不好的消息,她要战凌州活着,她要他活着……
叶西宁死死地捂住耳朵,席南星大步走过来,叶西宁拼命地往后倒退,人一下子摔在地上,手擦过地磨破了掌心的皮。
“叶西宁。”席南星走过来。
叶西宁坐在上,眼前看着席南星的双腿,格外激动地打断他的话,“不要说,我求你不要说……等医生救他,等医生救他……”
她不要听。
她不敢听……
医生会救活他的,会的,一定会的。
“他还有呼吸,他没死。”席南星简洁明了。
“……”叶西宁呆了呆,抬起脸来,错愕地看向席南星,眼泪刷地从眼眶里落下来,“真的?”
“我不骗你。”
席南星自己也已经是不想再见到多少死亡,伸手递向她,叶西宁这才伸出手,由着他把自己拉起来,看向驾驶座的战凌州,想笑一下,眼泪却不断地落下。
“救护车马上到。”
席南星拍了拍她的肩,安抚她道。
战凌州……没死。
真好。
太好了……
叶西宁泣不成声。
——
战凌州一路昏迷地被送进医院。
叶西宁盯着手术室亮起的灯,站在外面脸色发白地等着,战凌州不会有事的,他会醒的,他一定会醒的……
叶西宁站在走廊上,双手合十交叉,默默祈祷着,双腿却没力得厉害。
她不能这样干等着。
如果躺在手术室里的是她,战凌州一定会做很多事的。
“喝点热饮。”席南星走过来,手上拿着一杯热饮,他看她惨白的脸色就觉得她血压过低,随时会晕倒一样。
“我不渴。”叶西宁有些焦急地道,“学长,血库会不会血不够?万一急着用血怎么办?有办法调点血袋过来吗?”
“A型血也不是什么稀有血型,怎么会不够。”席南星道。
“那万一呢……”叶西宁越想越急,“不行,我去问一下医院,血库够不够。”
叶西宁要走,手臂被席南星从后拉住,席南星抓住她纤细的手臂道,“你没听医生说吗?战凌州伤的并不是特别严重,你不要这么担心,要是严重的话,出车祸到现在,他早就失血而死了。”
不会等到几个小时后,让他们发现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