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优打听了消息走到她身边道。
车绕过庞大的别墅驶向跑马场,叶西宁推开车门下车,偌大的跑马场上空无一人,反而马房前站了很多穿着黑色制服的保镖。
但叶西宁认得出来,那些人都不是战凌州的手下。
见到她步伐匆匆地过来,保镖互睨一眼,想进去通风报信,小优和几个女保镖迅速上前和他们扭打在一起。
叶西宁脸上没有表情,大步朝着马房走去,伸手就推开门走进去。
然后,关门,落锁。
这些动作,她都在很快的时间内完成。
叶西宁往前望去,马房干净整洁,走廊上摆着一张三人沙发,战凌州穿着漆黑的衬衫长裤坐在那里,脸上透着阴狠,身边站着几个保镖。
听到声响,战凌州转过头看向她,眼里有着震惊,瞳孔缩紧。
两个人四目相对。
叶西宁没看他,转头看向他正对的方向,那里是一格马厩,平时是用来关马的,但现在,里边吊着一个人,浑身被鞭打得鲜血淋漓……
是金分。
地上,是一副掉落的眼镜。
一个保镖站在旁边,手里拿着鞭子。
金分双手被绑着吊起,身体摇晃,脑袋垂着,已经是奄奄一息。
看到这一幕,叶西宁发现自己没什么意外,好像她潜意识里已经猜到一样……
“你怎么回来了?”
战凌州从沙发上站起来,脸上的阴狠消散不再,恢复平日淡漠。
“……”
叶西宁站在那里,看向他,佩服他的变脸之快,眼里浮起失望、灰心,“为什么又要骗我?”
出口的声音,是她自己都寒的冷。
“这里不适合你呆,我陪你回去。”战凌州脸部的轮廓弧线绷紧,长腿朝她迈来,伸手拉过她的手。
叶西宁往后退了一步,没让他碰到。
战凌州蹙眉。
“其实你根本不想离开,支开我,就是好完成你的下一步。”叶西宁灰心地凝视着眼前这张英俊无双的脸孔,特别陌生,陌生得让她心凉。
“我们不要在这里说话。”
“我猜,你也没打算就此放过学长吧,还有更多的人……”叶西宁转眸看向被抽打得浑身血迹的金分,“白萱,你的手下,这一次……轮到金医生了,那下一次呢?是小优,还是我身边的谁?”
“……”
战凌州的黑眸直直地盯住她,上前攥过她的手要把她拖离。
叶西宁狠狠地甩开他的手,目光冷冷地看着他,“你要骗我骗到什么时候?如果你不是真心想和我一起离开,何必给我假相。”
“你一定在这和我争吵?”战凌州的脸色也冷下来。
“金医生又做错什么了?”叶西宁越过他走到马厩前,看着被吊在半空的金分,看着他身上血淋淋的伤,心口堵得难受,她转头看向战凌州,“你不在的时候,如果不是金医生,我可能撑不过那段时间。”
他失踪的那两个月里,金分事无巨细,内外兼顾,帮她做了很多事情,妥善处理每一件事。
他现在却把金分打成这样。
“叶西宁,我不喜欢你为别的男人向我求情。”战凌州冷冷地睨了一眼金分,一字一字从喉咙里逼出来。
“我只是在询问,他做错了什么?”叶西宁说道,脸上有着誓不罢休的固执,“你可不可以有一次不骗我,不瞒我,和我坦白说清楚!”
到最后,叶西宁的情绪开始激动。
“……”
战凌州冷漠地盯着她。
“少奶奶……别为我和少爷争吵。”虚弱的声音响起。
叶西宁转过头,金分被吊在半空中气息微弱,说话一顿一顿的。
“我是卧底……早猜到有这么一天的。”金分艰难地说出口,眼睛困难地睁开,头发已经被汗水浸湿,汗水迷过他的眼睛,唇角全是血渍。
“……”
叶西宁错愕地看着他。
“少爷,少奶奶在国内的近身照片是我拍的,也是我传给他老人家的……”金分这话是对战凌州说的,唇间溢出更多的血,让他说话含糊,“可我当时……不知道他是要害、害死你。他在我眼里……一直是个慈祥的老人。所以,我后来也多了心眼,没再和他有联系,我是真的在护住少、少奶奶……和战、战家。”
老人家。
慈祥。
“外公吗?”叶西宁问出了口,有些难以接受,“是外公在希科尔想害死战凌州,对么?”
金分……是外公的人。
“是……”金分艰难地说着话,每一个字都用尽浑身力气,“但他老人家也很痛苦,他知道少爷你一心想回归平静生活的时候,就不想再针对你了……少爷,您别再怪他。”
“呵。”
战凌州冷笑一声,“卧底有资格和我说这种话么?”
叶西宁看向战凌州,他的脸上布满阴霾,目光冷鸷。
“少爷……”金分垂着脑袋,大口鲜血从嘴里吐出来,“少爷,我死、死不足惜,但林达、何天他们真的都是无辜的……求少爷查清楚,他们不是卧底……”
叶西宁望向另外两个马厩,每一个马厩都吊着一个人。
“……”
战凌州冷漠地听着,目光阴鸷。
“希科尔死太多兄弟了……咳。”金分痛苦而艰难地说道,“当年、当年在美国,少爷送我们去培训……我们Z组吃在一起,住在一起……我是卧底,可我对他们也有……兄弟之情。求少爷查清楚,不要伤害对您忠心耿耿的手下……”
金分自知死路一条,拼命地为活着的人求情。
叶西宁听得难受,“那你为什么要做卧……”
她还没说完,就见战凌州朝马厩里的保镖丢过去一把匕首,保镖接到,利落地插-进金分的胸膛,毫不留情。
“呃——”
金分的瞳孔猛地放大,人被吊在那里,脑袋彻底垂了下去,闭上眼睛。
仅仅几秒的时间。
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没了,在叶西宁眼前没了。
“啊……”
叶西宁亲眼看到这一幕,被吓到,人连连往后退去,双手恐惧抱住头。
战凌州没去看她,只是一个眼神示意,只听马厩连连传出惨叫声,又有几个手下相继闭上了眼……
叶西宁捂住了耳朵,惊恐地看向战凌州。
他是不是疯了?!
他居然把人都……
“你没听到金医生说的吗?有些人不是卧底……”叶西宁万分恐惧地看向战凌州。
战凌州站在她面前,脸上没有一点犹豫、悔意,很冷漠,黑眸冷淡平常,示意保镖把金分他们放下来,那种淡漠就好像只是宰了几只鸡鸭一样。
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卧底的话能信?”战凌州冷嘲一声,也不再让她回避这些。
反正她都看到了。
就看个过瘾吧。
“那你可以查啊。”是不是卧底他查了不就清楚明白?为什么在没有清楚以前,就直接结束别人的生命……
“我没那闲暇时间。”战凌州冷冷地睨她一眼。
“……”
没那时间?!
叶西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没那时间,所以不管是卧底还是无辜就一并处决了?!他的时间比人命还重要?!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战凌州看向她,黑眸里的阴冷不再掩饰,“是你说别让我再隐瞒骗你的,那你就要接受我做的一切。”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叶西宁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眼中的阴鸷,身体发冷。
他以前从来不会伤害无辜,他不会……
“以前的战凌州掉下悬崖那一刻就死了,我现在怎么做事不用你来教我,你只能接受!”战凌州冷声吼道。
“……”
叶西宁被他吼得一惊,往后退去,差点撞到墙上。
战凌州低眸睨向她隆起的肚子,“我以前骗着你,是怕你接受不了,影响孩子,现在已经六个月,也无所谓了。”
“……”
“大不了是个早产。”他说。
叶西宁站在那里,鼻尖全是血腥味,呆呆地看着他冷漠至极的脸,僵硬地出声,“你……还是战凌州吗?”
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战凌州不会对她这样的。
战凌州不会讲这种话,不会……
“……”战凌州冷冷地看着她,须臾,他转身离开。
叶西宁一手抱住自己的胳膊,只觉得她全身都冷,像进了冰天雪地一样。
保镖们将金分从马厩里拖出来,拖出一行血迹。
“不准拖出去!”叶西宁嘶哑地出声。
小优在外边,不能让她看到金分的尸体,不能……
——
叶西宁给小优休了假。
她不敢让小优知道真-相。
叶西宁坐在大厅的沙发上,血腥的一幕幕在她眼前上演,让她恶心犯呕,手摸在肚子上,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也不能再让战凌州这样下去。
不管是因为仇恨,还是生死一线的瞬间改变了战凌州。
他如今都已经彻底面目全非了。
可她要怎么做?
战凌州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手上拿着一只削好皮的苹果,递给她,黑眸深邃,“吃点东西。”
叶西宁看着他手中的苹果,这是打一巴掌再给个枣么?
“战凌州,我们开诚布公地谈一次,好不好?”叶西宁说道。
叶西宁没有接过苹果,看着他问。
战凌州没再像之前一样哄她,她没吃,他修长的手握着苹果放到唇边咬了一口,面色冷漠如冰,没有说话。
有佣人走进来,低头道,“少爷,少奶奶,席老爷子到了。”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