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凌州倾身过来，为她系上安全带，点火，开车，将车平稳地驶离战家别墅。
叶西宁伸手从他口袋里摸出手机，没有白萱的名字，她找到席南星的名字拨了出去。
“……”
战凌州看着她，眼色黯了黯，没有阻止。
“喂？”席南星的声音在手机里响起，带着憔悴，声音嘶哑地已经有些难听。
“学长，是我。白萱人呢？”叶西宁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去美国了，这个时间应该是去机场的路上。”
席南星累得也没追着她用谁的电话打，语气匆匆的，那边传来全是敲键盘的声音，应该是很忙，他没时间和她通电话。
“让白萱别去美国。”
“什么？”席南星顿了顿，“你什么意思？”
叶西宁抿唇，她看向身旁的男人，战凌州的手有些用力地握住方向盘，英俊的脸绷得紧紧的，他没有过来抢夺手机，他任由她说……
哪怕她现在就说出口，一切都是他战凌州干的，他要杀了白萱。
“……”
叶西宁看着战凌州的脸，好久才道，“我是在想，DK集团遭到Alina那个女人的陷害，那她应该不会轻易让你们筹集到资金填补漏洞，白萱……可能会有危险。”
她无法把事实真相全盘托出。
就算战凌州真的与世界都为敌了，她也要护着他。
这是她的本能……
战凌州转过头，有些意外地看向她，叶西宁没有迎上他的视线，只是就这么坐着。
而电话那边，叶西宁听到一阵快速的跑步声，然后叶西宁就听到席南星嘶哑的声音响起，“我现在就去找她！”
话落，电话断了。
叶西宁靠向身后的座位，手握住手机，希望一切来得及……
战凌州驶向机场的方向。
驶向离席家最近的那个机场。
路上，车祸发生在叶西宁眼前。
好几部狂飙的车在路上荒唐行驶，最后狠狠地撞向一排正常行驶的豪车。
“砰——”
像爆炸般的声音。
几部车纠缠在一起，扭曲得变了形，像好莱坞的电影，却真实地发生在叶西宁的眼前。
“……”
战凌州平稳地停下车，黑眸扫向外面。
很快，车祸现场围上一堆人，里三层外三层，密不透风……
“是白萱吗？”
叶西宁望着前面，呆滞地问出口。
她想确认，也不敢确认。
她看向战凌州，只见战凌州的视线望向窗外，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路边的一家餐厅里，靠着大玻璃窗的一个位置上，一个年轻女人坐在那里，身材皎好，低V领的长裙托出胸前骄傲，曝露在阳光之下。
Alina。
又是Alina。
察觉到她的视线，Alina放下正在品尝的蛋糕，妖艳地朝她投来一个飞吻，笑容满面。
前一秒，叶西宁还不敢确定车祸里的是谁。
那这一秒，她再清楚不过了。
叶西宁推开车门要下车，战凌州攥住她的手臂，叶西宁回过看他，沉默，眼中是浓烈的失望。
战凌州盯着她，长睫颤了颤，低哑出声，“叶西宁，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
永远不要对他失望。
他受不了。
“……”叶西宁拿开他的手，他抓得不是很用力，她轻轻一推，他的手就垂落下来，像有什么在他们之间一并落了下去……
出了车祸。
交通堵塞。
不一会儿，传来警声。
围观的人太多，叶西宁走不进，她张望着四周，回过头，只见被堵住的车流中一个身影冲了过来。
是席南星。
叶西宁望着他一路疯跑过来，身上还穿着西装，脸上全是焦急，脸色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
席南星没有看到她，直接往人群里冲去。
警－察和救护车到场，清场现场的围观群众，叶西宁站在那里，这才看到车祸现场的惨况……
扭曲变形的车。
七零八落的车门、玻璃碎片。
马路上流淌出来的血一直淌往远处。
一副副担架抬出一个个重伤的人，有肇事者，有白萱的保镖、司机……
沸腾的人声在叶西宁耳边不断响着，叶西宁像着了魔一样一步一步往前走去，看着担架上那些被撞得面目全非的人，脸色白了白。
越往里走，汽油味和血腥味就格外浓烈。
“白萱！白萱！”
叶西宁听到席南星焦急、激动的吼声传来。
她望过去，只见席南星站在一个变形的车前，狠狠地踹向车门，那车尾已经彻底扭曲，被撞得凹陷，如果白萱坐在里边，那……
“先生，你冷静点。”一个警－察拦住席南星，“这位小姐是当场死亡，我们会尽量把她完好地从车里弄出来。”
“……”
叶西宁脑袋“嗡”地一声炸开了。
当场死亡。
“我太太她没死！马上拉她出来！”席南星激动地去拉车门，车门拉不开。
叶西宁又向前走了几步，就见到倒坐在后车座的白萱，白萱有一张很精致很漂亮的脸，却已经扭曲恐怖，鲜血从她头顶淌下，一身的碎玻璃渣，连脸上都是……
叶西宁呆呆地望着。
席南星站在车前，手从玻璃碎掉的车窗内伸进去，嗓音沙哑到了极点，“白萱，你醒醒，我带你去看医生，白萱……你不是要去米兰时装周，我有时间了，我陪你，白萱，我陪你去……”
叶西宁听着席南星歇斯底里的声音，捂住了嘴。
“白萱，我现在就让人订机票，我这就陪你去米兰。”
“……”
“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白萱，你醒醒……”
有警－察用工具割开车门，席南星立刻从里边抱出白萱……
白萱已经是一身鲜血，连肩膀都是呈凹状，被撞得很恐怖，席南星却像感觉不到似的，紧紧抱着白萱，朝一旁的医生道，“救我太太，麻烦你，救我太太……她还活着！”
“先生，你太太已经过世了。”
“滚开！”席南星激动地道，抱着白萱就要往救护车上冲，被警－察拦了下来，救护车是救人的，不是救死人的……
“……”
叶西宁看着席南星一次次朝救护车上冲，又被拦下来，他的脸上、手上已经沾满鲜血。
像放慢的镜头，叶西宁清清楚楚地看到席南星脸上的疯狂、后悔、痛苦……
眼泪，掉落下来。
叶西宁捂着唇，她一直都不喜欢白萱，但也从未希望她有这样的下场，更不希望看到席南星这个样子……
学长已经失去太多东西了，一次一次。
集团要垮了。
白萱死了。
学长……还剩下什么？
一个人能被逼到多绝望的地步？
一只手拉过她，叶西宁被拉得转过身，靠近一个温柔温暖的怀里，战凌州抱住了她，大掌扣在她的后脑上，逼她靠在他的怀里，不去看那血腥的车祸现场……
“到此为止吧。”
叶西宁的眼泪落下，哽咽着哀求。
“……”
战凌州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她。
“战凌州，到此为止了好不好……”她说，她不知道战凌州后面还有什么计划，但她害怕，真的害怕……
他该收手了。
他不应该再继续下去了，这次是白萱，下次呢？又会是谁？
“我们回家。”
战凌州望了一眼那边席南星抱着白萱的尸体发狂，眸光黯了黯，脸上没什么感情，他拥着叶西宁离开。
叶西宁被迫地跟着他走。
走了两步，叶西宁肚子一阵剧痛，一阵晕眩袭卷而来。
叶西宁脸色一白，手抓住了战凌州的衣服，难受地道，“战凌州……我不舒服。”
“我带你去医院！”
战凌州立刻一把将她横抱而起，背着车祸现场往自己的车快步离去，低头看着她苍白的脸，呼吸几乎摒住。
“孩子……”叶西宁害怕孩子有问题。
“不怕，叶西宁，乖叶西宁，我在。”
战凌州把她抱到车上，叶西宁刚坐到车上，脑袋就一片空白，昏了过去。
——
消毒水的味道在空气里弥漫。
叶西宁很讨厌这样的气味，缓缓睁开眼，见到白色的墙壁没什么意外，她和医院很有缘。
一次一次，醒来，她总会看到这种纯白的颜色。
“叶西宁！”
战凌州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叶西宁转过头，只见战凌州站在她的床边，还是那一身黑色的大衣，短发稍显凌乱，黑眸定定地看着她，薄唇噙起笑容的弧度，欣喜地像个孩子……
“孩子……”
叶西宁的记忆倒回脑袋里，她连忙去摸自己的肚子。
“没事，你只是情绪太过激动，宝宝很好。”战凌州摸了摸她的头发，抓起她的手在唇边吻了吻，低沉地道，“你也很好。”
“……”
情绪激动。
叶西宁顿时又想起席南星抱着白萱时那绝望痛苦的样子，心口说不出的不舒服，她看向战凌州，他像个没事人一样，拿起床头的葡萄，细心地剥去皮，递到她唇边。
叶西宁偏过头，没有吃，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叶西宁乖，吃一个。”
战凌州的眸光沉了沉，唇角还是勾着一抹弧度，把葡萄继续喂到她嘴里。
叶西宁紧紧闭着嘴巴，从病床上坐起来，战凌州把葡萄咬进嘴里，伸手为她竖起枕头，让她舒舒服服地靠着。
战凌州笔直地站在那里，又剥了一颗葡萄，“叶西宁，你吃……”
“我不想吃。”叶西宁打断他的话，低头看着身上的被子，这是个VIP病房。
是战凌州一早就准备好的病房，等到时她生产时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