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光亮从窗外透射进来。
战凌州难得一次睡得这么沉,光线落到他脸上时,战凌州缓缓醒来,正要起身,敏感地发觉到不对劲。
被子盖在他的身上,一直盖到胸口。
他的双脚被绳子紧紧绑在一起,掩藏在被下,他的一手则是被绑在床柱上,绳子在他手腕上捆了一圈又一圈。
“……”
战凌州蹙眉,脸上染上冷霜,伸手挣扎。
“你醒了?”叶西宁穿着一件白色的睡衣长裙,从浴室走出来,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长发,眼眸明亮地看着他,“别乱动,这种绳结越挣扎越紧。”
她和小优她们学了不少实用的。
“捆绑?呵。”见是她的把戏,战凌州低笑一声,似笑非笑地凝视着她,“又有需求了?你是想让我把你那包里的东西一次全用完?”
他带些睡意的嗓音性感得致命。
“……”
闻言,叶西宁的脸立刻红到了脖子根,一手擦着头发,一手从旁边拿起纸笔按到他胸前,“你少胡说,你个流-氓。签字!”
签字?
战凌州的右手没被绑,伸手拿起纸张,只见上面是叶西宁清丽的字迹,短短几行字——
保证书。
我战凌州向叶西宁保证,一生一世不寻死,不离开她,不毒舌她。
保证人:
“你就在冒号后面签上你的名字,你不还有印章么,盖一个。”叶西宁擦着头发故作镇定地说道。
战凌州抬眸盯着她,水滴从她长发落下,顺着脸颊滑落,淌过白皙的细颈,淌进衣领,凭添几分Sexy的女人味。
战凌州的喉咙顿时一阵发紧,扬了扬手上的纸张,“你觉得这种保证书有法律效应么?”
哪条法律会保护这种保证书。
“只要你签字了,你就会做到。”
叶西宁还是很相信他人品的。
“好。”战凌州的目光无法从她脸上移开半分,嗓音有着强制的喑哑,“那我问你,不寻死,不离开你,我能当你舍不得我,第三条是什么意思?”
不毒舌她。
“字面的意思。”叶西宁有些窘。
他昨晚都在毒舌她,糗她。
必须约法三章。
反正白纸空着也是空着。
战凌州勾了勾唇,看着她的脸,她的眼里有几条血丝,显然是没怎么睡好。
“是不是你昨晚一直在提心吊胆?”战凌州的眸光黯了黯,道,“帮我把手机拿过来。”
“你先签字。”
战凌州大笔一挥,很利落地在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好配合。
叶西宁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伸手拿过纸张,保证人后面的确签的是战凌州两个字。
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好不寻常。
叶西宁从一旁拿出战凌州的手机递给他。
战凌州在手机上划了两下,然后又递回她。
“……”叶西宁不明所已地接过来,手机上是一张照片,照片拍得有些模糊,是一条有着西式味道的街道,花团紧族的花店旁,一个人坐在轮椅上,背对着镜头,手从花店员工那里接过一束花。
轮椅上的人戴着偌大的帽子,看起来是个女人。
“这是……你母亲?”
叶西宁下意识就觉得是席薇,那坐在轮椅上的背影有些熟悉,哪怕是静止的照片,人物身上的一股优雅高贵好像能被印刻下来,不会改变。
他现在都要靠照片思念母亲了么?
“这是有人从一个小镇上给我传过来的照片。”战凌州的黑眸盯着她,嗓音低沉磁性。
“所以呢?”
叶西宁不明白。
“我怀疑,我父母没死。”战凌州一字一字说出来。
“……”叶西宁震惊地睁大了眼,完全反应不过来,“你说什么?”
席薇夫妇没死?
那他们亲眼见到的爆炸是怎么回事?
“我怀疑他们没死。”战凌州看着她道,“我能找到席南星手下的尸体,但从来没找到过他们的任何衣物残骸。”
叶西宁怔怔地听着,眼中的惊诧难以掩饰。
“我去检查过那艘快艇,以微型炸弹的力量,虽有可能炸穿快艇底部,但不会炸得那么严重。”战凌州分析道。
所以,这中间一定出了什么问题。
有人在背后和他使阴谋了。
她拿起手中的手机,“那……你父母就在这个小镇?”
“有可能。”
“你说的要离开一阵,就是要去这个地方?”叶西宁问道。
他是要找他父母?
“是。”
战凌州勾了勾唇,像看个小孩子一样看着她,他是想说的,可她还没给他机会说,钻牛角尖地以为他又甩了她。
又哭又闹的。
小白痴一个。
“……”
席薇夫妇没死,没死在战凌州的手里。
难怪,一直无视她的战凌州突然在意起她了,突然没那么消沉了,原来是因为这。
叶西宁手捧着手机看向屏幕上的照片,她从来没觉得席薇的背影会这么顺眼……太好了,太好了。
眼眶酸涩,叶西宁站在那里站了许久,忽然情绪失控地扑到战凌州怀里,“太好了,战凌州。”
她的傻战凌州……活过来了。
她终于不用再每天提心吊胆地注视着他……
席薇夫妇没死,没死就好。
盯着自己胸前眼泪汪汪的女人,战凌州伸手环住她,黑眸深邃,顿了几秒后有些迟疑地问出口,“你不恨么?”
叶西宁趴在他身上抬起脸,眼睛蒙着一层水光,却是开心的,为他开心,“如果仇恨会让我失去你,让你一直意志消沉,那我不要恨了。”
这一段时间以来的战凌州,她绝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委屈么?”战凌州问,伸手抚去她脸上的泪,眸光透着宠溺心疼。
“没有。”叶西宁摇头,“其实我知道你软禁你父母的时候,我就决定放下了,你能为我做到这一步,我也可以为你放下仇恨。”
他们为了十年前的恩怨纠结纠缠,已经累到以死相博一次又一次,两个人早已经精疲力竭……
够了。
到今天,真的够了。
“叶西宁。”
“我不会再提半个恨字。我的世界里,除了战凌州……还是战凌州。”叶西宁隔着被子趴在他身上说道,泪水洗过的眼睛尤其楚楚动人。
仿佛在刻意地诱-惑着她。
战凌州深深地盯着她,蓦地,一把将她翻过来,反客为主,整个人压在她的身上,低头就索住她的粉唇深吻。
“唔……”
叶西宁配合地吻了两下,沉浸在多时未有的柔情缱绻中,忽然想到一事,人顿时被震动,一把抓起战凌州的左手。
只见他的左手手腕上空空如也,连个绳印都没有。
“你什么时候解开的?”
叶西宁震惊。
“你这些小把戏都是和保镖学的。”战凌州勾唇,眼里折射出不屑,“如果我连我的保镖有多少手段都不知道,我怎么聘请他们?”
“……”叶西宁无语,有些郁闷,“说得好像你无所不知一样,以前你还认为我学车是学渣呢。”
他连她有多少手段还不是不知道。
“那次是没猜到。”
那是他唯一一次猜错。
战凌州抓住她的双手按在柔软的被子上,低头吻了吻她的唇角,薄唇移动,暧-昧地从她的脸上一路吻至她的耳朵。
他的吻技越来越好,薄唇轻含住她柔软的耳垂,叶西宁的身体不由得发颤,在他怀中化成水……
“不过上次我还是猜到了。”战凌州忽然贴着她的耳朵说道。
“什么?”叶西宁被吻得思绪游离,顺着他的话问道。
战凌州勾唇,声音故意压得喑哑性感,语气邪气,“我不是和你说了,岛上的韭菜都是空运而来,不好吃,而且,也没什么壮-阳的效果。”
而且,也没什么壮-阳的效果……壮-阳的效果……的效果……
“……”
叶西宁的脑子“轰”地一声炸了,整张脸充血无比。
他、他、他……一直知道。
那他、他、他还吃……
那他……知道她给计-生-用品扎洞洞的事么?
“那阵子我没心情。”战凌州低头细细地吻着她的脸,声线性感极了,“让你寂寞,是我不对。”
寂寞他妹……
不对他妹……
能不能不提呐。
叶西宁糗得恨不得马上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我、我、我……你……你签了保证书,不能再毒舌我!”
他还糗她!
“我在诚心诚意地道歉,哪里毒舌?”战凌州吻着她的脸道,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浑蛋,讨厌死了。”
“嗯,我就讨厌。”
他将她的娇嗔尽数含进嘴里,手压着她的,十指相扣,指腹轻抚,拇指摸到一个小小的水泡。
战凌州的目光一凛,抬眸看去,抓起她的手放到唇边,低头用唇轻轻含住,舌尖轻舔疗伤。
“叶西宁,以后不准踏进厨房一步。”
战凌州的眼里划过一抹懊悔。
他怎么会让她沦成一个厨娘的,这手是握话筒的,不是掌勺的。
“嗯。”
叶西宁点头,指尖抚上他英俊的面庞,气色很好,再不是之前那张苍白没有血色的脸,这是她的功劳。
多十个水泡她都不在乎。
战凌州的吻再次袭来,双臂拥紧了她,叶西宁迎合着,双手缓缓攀上他的背……
一个冬季,加一月未满的岛上时光。
终于,她又真正投进他的怀里了。
这一次,再无嫌隙。
——
离开菲德岛的时候,叶西宁的包包里已经倒不出任何一个计-生用品了。
佣人们在替他们收拾行李,叶西宁看了一眼包包,只觉面红耳赤,一只手搭到她的肩上。
叶西宁被战凌州搂进怀里。
他低眸盯着她,勾唇,似笑非笑,“看来你是失望买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