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的欣赏还是欣赏她爸去了。
叶西宁无奈,但仍缠着战凌州不断跳着,一曲又一曲,黏得很紧。
战凌州转眸,只见两个女保镖站在角落里冲他眼神示意,战凌州拉下叶西宁的手,“我过去一下,等我。”
“好。”
叶西宁接过他手里的香槟,注视着他朝保镖们走过去。
他的背影冷漠,步履优雅贵气。
叶西宁收到很多女人的不屑目光,她从容地走过她们身边,听到她们嫉恨地低声咒骂,“出身下贱就是一脸婊-子样,都恨不得当众把男人给吃了。”
叶西宁不以为意。
也不知道刚刚往战凌州身上贴的都是谁。
她抬眸,只见席南星站在窗口,手里端着一杯红酒,不懂在想什么,一身沉稳的笔挺西装也掩盖不掉他身上的阴郁气息。
叶西宁的眸光沉了沉,然后朝席南星走过去。
“学长,我敬你。”
叶西宁淡淡地出声,拿起一杯颜色透亮的香槟朝席南星举起。
席南星转眸,讽刺不屑地看向她,“我不去找你,你还自己送上门来找羞辱?”
宴会的灯光明亮。
听到这话,叶西宁干干净净的脸上没有被责难的难堪,目光沉静,也不管他,径自端起杯子将里边的香槟一饮而尽。
“呵。”席南星冷笑一声,伸手打开窗户。
外面的夜漆黑,和宴会的明亮形成鲜明对比。
席南星端起红酒杯,泼向窗外,阴沉地道,“这是我敬你的,小学妹。”
那是敬死人的。
叶西宁看着他空掉的酒杯,眼中掠过一抹哀伤,然后微笑起来,沉静从容,“学长,我知道,十年是我做任何事都弥补不了的时光,但我欠你的,我很快就能还你了。”
她说,我欠你的,我很快就能还你了。
“……”
席南星手执透明的空酒杯,看着她,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说完这些话,叶西宁发现自己特别坦然,像卸下很多重担,人变得很轻松。
原来,人一旦朝着自己的选择坚定不移地走下去,人会坦然,更能面对一切。
“学长,再见。”
叶西宁朝他低了低头,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
席南星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眉头微蹙起来,这女人……什么意思?
……
宴会一隅,两个女保镖正在向战凌州报告着什么,叶西宁把杯子搁在侍应生的托盘中,朝他走过去。
一走近,她就听到战凌州冷漠的声音传来,带着压抑,“派人去美国,把战奕天抓起来。”
他已经无法再忍受下去。
闻言,叶西宁一怔。
“战凌州……”叶西宁走过去,上前挽住他的手臂,问道,“这两个多月来针对我的,想造成我意外死亡的……是你父亲?”
“这些事不用你管。”战凌州淡漠地说道,低眸审视她的全身上下,目光锐利,“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叶西宁摇头,“你给我的保护是任何人都近不了我身的。”
否则,她这两个月来可能已经被车祸无数次了。
“你们去和周总说一声。”战凌州冷冽地吩咐保镖,搂着叶西宁往外走,“我们先走。”
显然,战凌州一点参加宴会的心情都没有了。
坐在回去的车上,叶西宁观察着战凌州的脸色,他的面容清冷,没有表情,黑眸有些凉,凉得像寒风中的刀子。
车窗外,正好经过飞鹤楼,飞鹤楼竖立在寂静的夜里。
云河广阔绵长。
“我们下车走走吧。”叶西宁出声提议。
司机缓缓停下车。
叶西宁率先推开车门下去,夜风透着刺骨的凉意,她身上还穿着晚装,她转身想从车里拿大衣,一件男式西装披到她的肩上。
她抬起头,战凌州站在她身边,身上穿着烟灰色衬衫,他握住她的手往前走去。
云河在夜里格外宁静,波光粼粼。
“你真觉得想杀我的是你父亲?”走在云河边上,叶西宁轻声问道。
“我说了,这种事你不用管。”
“可我想知道。”
叶西宁的语气透着几分固执,是属于她的脾气,战凌州的薄唇抿紧,黑眸睨了她一眼,才低哑地道,“除了他,不会有别人。”
席南星在忙项目,不善心计。
白萱惜命,还不敢在国内轻易挑战他。
“就算是吧,防着就好了,那毕竟是你的父亲,你还真想把他抓起来?”叶西宁轻声问道。
他要连他自己的父亲都对付?
“我会软禁他。”战凌州冷冷地说道,眉头紧蹙,有着浓浓的不悦,“别再聊这个了。”
“好吧。”叶西宁没再提这件事,搂着战凌州的胳膊往前走着,“我很少陪你出来散步,你要记住啊。”
她希望他能记住她最后陪他的每一点时间。
“……”
战凌州一脸淡漠,惜字如金,和她往横跨云河的长石桥上走去。
飞鹤楼就矗立在不远处。
叶西宁指向飞鹤楼,“记不记得这里?你把我给甩了。”
“……”
战凌州冷眼扫向她。
还提。
“看什么看,你甩我,又不是我甩你。”叶西宁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娇嗔道,“你把我一个人丢在那上面,我什么心情你知道吗?”
“以后不会了。”
“不会什么?”
战凌州冷傲地瞪她,还要他重复一遍?
“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战凌州的声音从喉咙里逼出来,伸手狠狠地去捏她的下巴,“是不是就想听这个?”
“那如果我想丢下你呢?”
她仰起脸,静静地注视着她。
“……”战凌州捏住她下巴的手顿住,黑眸猛然转冷,声线沉下来,“什么意思?”
他向来敏感。
叶西宁凝视着他的眸,很久很久,她笑起来,状似开玩笑地道,“如果我丢下你,你应该开心才对吧,看看刚刚那宴会上,那位周总的千金小姐长得多漂亮啊,还有贴着你的那个女明星,媒体都说她是E罩-杯。”
“……”
战凌州慢慢放开她的下巴,手垂下来,目光幽冷地盯着她。
“还有那两个名媛,好像是政要后代吧,都那么美丽,背景又强……”叶西宁说道,低头看了一眼胸前,“比起她们,我还真是一无是处。”
“你是不是还在吃醋?”
战凌州的眼神变得阴鸷,声线比夜风更冷。
“没有啊,我说真的嘛。”叶西宁指了指飞鹤楼的方向,“你那时候不是说没有非我不可,其实你的选择真得可以有很多,白萱结了婚就不说了,何小莎其实也不错,至少她是真的爱你……还有刚刚宴会上那些女……”
她话还没说完,战凌州突然往后退了一步,站上石桥护栏。
叶西宁愕然。
“如果你还在生气那次我丢下你,我现在就向你道歉。”战凌州一字一字说完,整个人往后一仰,倒进云河里。
“砰——”
夜晚的湖面荡起波浪。
叶西宁震惊地扑到护栏前,脸色都吓白了,“战凌州你干什么啊!你上来,我没有怪你,我没有生气……”
他是不是疯了。
用这种方式道歉。
现在晚上什么天气,这么凉这么冷,他跳什么湖!
战凌州从沁凉的湖中冒出头,修长的手将短发往后捋了捋,借着石桥上的灯光看向她,目光幽冷,“你在美国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你先上来。”
叶西宁趴在护栏上,把手递向他。
“我要你再说一遍。”战凌州冷冷地道,视线透着阴霾。
“我在美国说过那么多话,我哪记得那么多……你先上来好不好,别做这种幼稚的事。”叶西宁急得不行,恨不得跳下去拉他。
她知道他会游泳。
但晚上的湖水太冷了,他傻不傻。
“你记得。”战凌州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口,水滴沿着湿漉漉的短发落下来,湿透的衬衫紧贴在身上。
“……”
叶西宁呆了呆,目光有些逃避的闪烁。
战凌州刻意慢慢下沉身体。
叶西宁看向他决绝的脸,她不说,他真的敢继续沉下去。
“好,我说。”叶西宁的喉咙像被什么梗住一样,声音有些哑,眼眶酸涩,“我不会离开你的。我醒来,就是为了遇见战凌州。”
她知道,他要听的就是这一句。
“……”
战凌州定定地看着她。
叶西宁把手伸向他,战凌州没有拉她,他说,“叶西宁,记住你今天这句话,如果你违背,我不得好死。”
“……”
叶西宁彻底呆了,脑袋像被轰炸过一样。
为什么她违背誓言,是他不得好死。
他是有多不想让她离开……
战凌州一手搭住石桥水下的栏杆,身手敏捷利落地从湖中上来,浑身湿透地站在她面前。
完好无损。
叶西宁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还没走出两步,就被战凌州从后攥住她的手。
“放开!”叶西宁一把甩开他的手,眼眶红缟地继续往前走,之前她没有生气,现在,她是真的憋了一肚子的气。
战凌州岂会不了解她,大步跨向前,再一次抓住她的手腕。
叶西宁狠狠地甩开。
没甩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