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和我讨价还价的余地。”
战凌州一把甩开她的手,一双皮鞋狠狠地踩过药袋,然后转身往外走去。
叶西宁站在那里,目光黯淡无比。
——
叶西宁被逼着去看了心理医生。
以白色为主的一个空荡大房间,颜色单调,叶西宁被要求坐在白色转角沙发上。
心理医生是个戴着眼镜的斯文成熟型男人,约摸30到40岁间的年纪,留了一点胡渣,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向她递了一张名片。
“战太太,鄙人姓金,单名一个分字。”男人说道,“战总已经把你的情况都告诉我了。”
“金分?”
叶西宁怀疑他的专业水准。
“是金分,不是精分,战太太。”金分很恭敬地纠正她。
战凌州的女人谁敢得罪。
真叫他精分,他也没办法。
“有区别吗?”叶西宁反问,在沙发上坐得端正。
金分看她这样,心下了然,不由得一笑,“战太太其实并不是想和我聊对吧。”
聪明。
叶西宁微微一笑,站起来道,“那我可以走了吧。”
如果不是战凌州非逼着她来看心理医生,她才不会来。
“战太太,你这样我很难和战总交待。”金分有些头疼地说道。
“……”
正因为他会事事都和战凌州交待,她才不能来看这个心理医生,她才不能接受治疗。
叶西宁往门口走去。
“战太太在逃避什么呢?”金分看着她的背影,坐在那里摸了摸自己的胡茬,语气恭敬却字字见血,“你真觉得自己呆在战总身边享受你的爱情、享受你的荣华富贵是罪恶?”
叶西宁的双脚顿住。
战凌州还真是把什么都告知得彻底。
他这么信任这个心理医生?
“还是说,你有更深的心理障碍,所以无法和我沟通。”金分扶了扶眼镜,随口猜测。
“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叶西宁淡淡地说道,拒绝和他谈下去,打开门就走。
金分看了一眼手表,连十分钟不到,真是个不配合的病人。
他拿起手机,正要拨打电话给战凌州,门突然又被推开,叶西宁站在门口,盯着他手上的手机,面容淡淡的,说道,“不准和战凌州打小报告,我去和他说。”
说完,叶西宁走了出去。
留下金分一个人对着手机,有些不可思议地笑了笑,原来……战总喜欢的就这样的女人。
叶西宁坐车去DK国际集团。
她拒绝心理医生,是因为她知道……她如今的状态绝对不能看心理医生。
DK国际集团巍峨矗立。
叶西宁走进大门,和前台说了一声便往里走去,所见之处员工们都在交头接耳,这隐隐让她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但又说不上来。
叶西宁走进总裁专用电梯,按下36层,静静地等待,心里琢磨着说词,要让战凌州不逼她看心理医生才行……
不一会儿,电梯门被打开。
叶西宁正要走出去,一个身影走了进来,高大而削瘦,一身价值不菲的手工西装,领带佩带得熨贴。
是席南星。
他看着她,邪气地一笑,“真巧。”
她身上穿着一件斜肩长裙,踩着一双高跟鞋,简单的淡妆化在脸上,整个人显得高挑美丽,两只手拿着一只包,无名指上的钻石戒指闪得刺眼。
“……”见到他,叶西宁呆了呆,想起战凌州之前说过的,“你回来了。”
真快。
不到一年,他就能从美国公司进入集团总部,可见他的报复之心有多强烈。
她以前不懂他们兄弟为何不和,现在懂了。
难怪员工们都在交头接耳,是因为席南星回归吧。
“意外吗?”席南星冷笑一声,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按下电梯。
叶西宁抬头看了一眼电梯上的数字,她以为已经到了,原来才16层。
蓦地,席南星把17层到35层的数字通通按了个遍。
像是明白他要做什么,叶西宁想走电梯门已经关上,她往电梯一角缩去……
但席南星岂会放过她。
将数字全部按完,席南星转身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双手按在她身侧两边,将她困在角落和自己胸膛之间,把她圈住。
无处可逃。
叶西宁低垂着眸。
席南星转过头,睨了一眼电梯里监控摄像头的方向,嘲弄地低笑一声,脸慢慢靠向她,声线粗哑,“你猜,这电梯到36层的时间……我能对你做多少事?”
他的声音,如撒旦魔鬼一般。
叶西宁没有动,她抬眸看向他,眼里有着内疚,还有一丝悲伤。
他会变成这样,是她当初的栽赃陷害,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和席南星相处,再也不可能像之前那样学长学妹如此简单……
“是不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回来,怕了吗?当年陷害我,做出那种亏心事的时候你就不怕吗?”席南星一手挑起她的下巴,唇逼近她,停在她嘴唇前,只需要一点,他就可以吻上她。
彼此的呼吸都能感觉。
席南星鄙夷地看着她这张干净却做作的脸,低头吻向她,她突然开口,“你想刺激战凌州?”
他刚刚看了一眼摄像头,他并不是想在电梯里对她怎么样,他纯粹是想刺激战凌州。
闻言,席南星停下,唇在她脸上游移,却没有碰到分毫,故意折磨她一般,声音带着报复的快意,“对,我是你们阴影,我会一直纠缠着你们,直到你们万劫不复。”
一字一句,都是恶毒的诅咒。
“你可以恨我。”叶西宁一动不动地贴着电梯,声音淡淡的,“别去恨他。”
她现在处于这种劣势,却还开口要他不要恨战凌州。
“还真是痴情呢……”席南星冷笑一声,忽略胸口那一抹疼痛,讽刺地挑眉,“你们都是一样的无耻,我该做点什么……才能更好地刺激他?”
跃跃欲试的口吻。
席南星的手指抚过她的鼻梁,慢慢滑下,从下巴滑下她白皙的脖子,继续往下……
“你认识战凌州的时间比我长。”叶西宁心里没什么惧意,只是有着浓浓的无力感,任由他这般,闭上眼睛,不去看,只说,“这么多年战凌州都不为你澄清,他一定有他的理由。学长,我不希望你恨错人。”
恨她,是对的。
可战凌州这个人,他们都是看不透的。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席南星笑,“别再为自己的丑陋嘴脸化妆了,越化越丑。他有什么理由?他坐拥DK集团,把一个不喜欢的女人强塞给我,十年,我该有的全在他手里,这就是他不澄清的理由!”
不是。
战凌州不是这样的人。
“等着吧,这才只是一些开胃小菜,接下来,会有更多的好戏登场,别再指望过一天安心舒坦的日子。”
席南星邪气地说道,手掌拍了拍她的脸蛋。
力道明明不大。
她的脸却疼得厉害,她没有还手,也不想还手。
叶西宁任由他打着没有动,电梯突然“叮”地一声打开了,她被席南星困在电梯一角,转头看去。
战凌州脸色铁青地走进来,二话不说一把拉开席南星,一言不发地将她推出电梯,而后关上电梯门……
“战凌州——”
叶西宁愕然,连忙去按旁边的按钮,但电梯已经升上去了。
她只能一筹莫展地站在外面。
她一回头,就见不少员工站在一旁,嘀嘀咕咕地看着这边,见她看过去,都作鸟兽散了……
——
席南星是故意的。
叶西宁走去总裁室的路上,路过茶水间,就听到几个秘书略显大声的窃窃私语传来——
“哇靠,简直精彩,你们听说没有,席少这次回来就是和总裁抢女人呢。”
“席少可是结了婚的。”
“我看这个战太太也不太安份哦,总裁娶她也真是够倒霉的。”
“我看……这婚也八成结不了吧,豪门故事果然不是吾辈能看清的呀。”
“皇战和红颜祸水的争夺,有意思。”
“……”
叶西宁没什么表情地走过茶水间,推开门进总裁室,一进去,她就无力地靠在门上,手指紧紧地绞住衣角,恨不得把自己的手绞断……
席南星一回来就故意弄得满城风雨。
他说,这才只是一些开胃小菜,接下来,会有更多的好戏登场,她别再指望过一天安心舒坦的日子。
他说得出,做得到。
叶西宁走到办公桌,在战凌州的位置上坐下来,她不知道战凌州现和席南星会在电梯里斗成什么样子,她只知道……这还只是开始。
只是开始。
叶西宁心烦意乱,拿起战凌州常用的钢笔在手上转着。
蓦地,叶西宁拿起钢笔在一张空白的A4纸上写出三个字——战奕天。
很傲气的一个名字。
每个字都是血淋淋的。
叶西宁瞪着纸上的字,手无法控制地在抖,恨意和惧意从心里冒出来,如果不是他,什么都不会发生。
如果不是他,她不会冤枉席南星;
如果不是他,她现在不会这样……
凶手。
他是凶手……
可他……是战凌州的父亲,亲生父亲。
叶西宁死死地瞪着这三个字,呼吸像个病人般地不顺畅,双眼充斥着痛恨,纤细白皙的手重重地搁下钢笔,叶西宁拿起A4纸,慢慢撕开。
将那三个字撕成一条一条,直到看不完整。
战——奕——天。
“砰——”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