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凌州。”她把他的名字含在嘴里念了一遍,又笑了,“很好听。”
她一笑,他身体里的某股力量彻底苏醒,无法扼止。
“记住这个名字,因为你将来会恨这个名字一辈子。”他语无伦次,甚至,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什么?”
她被他拉回地上——
女孩的尖叫声响起来……
——
“轰隆隆——”
雷鸣电闪。
大雨疯狂地冲刷酒店,洗刷城市所有的罪恶,但有些东西永远无法洗干净。
战凌州站在窗前,将红酒一饮而尽,回忆被雷声打断,也被他自己掐断。
有些回忆,他一个人带进坟墓里。
修长的手搁下杯子,战凌州转过身,叶西宁躺在床上,在安眠药的作用下熟睡着,单纯无暇……
他走过去,掀开被子上床,将她拥进怀里,牢牢地拥住。
她躺在他的怀里,安静得刚刚好。
蓦地,像是有感应一般,她习惯性地在他怀里靠了靠,寻着一个最舒服的位置,继续安睡……
战凌州一遍一遍抚摸着她的发,唇贴上她的额头亲吻。
一遍又一遍。
一夜无眠。
翌日,天亮,雨渐渐停了,整座城市都被冲洗得焕然一新,湖边的树上,雨滴从树叶间稀稀落落地掉下来,泥土里散发出清香……
阳光慢慢投射进房间,隔着窗帘也明亮了整间房。
叶西宁从床上苏醒过来,脑袋沉重得厉害,手摸向旁边,空荡荡的,战凌州不在。
缓了缓,叶西宁下床,拉开窗帘,大片的阳光直射到她身上,刺眼得厉害,也让昨天的一切都重新回到她的脑袋里……
席南星的质问;
十年前的事情。
……
她走出房间,远远的,她就听到席南星的质问声传来——
“我以为十年前的事你不知道,我告诉我自己,我恨的是战奕天,不是战凌州,不是我的弟弟!”席南星讥讽的声音传来,“可我全错了,你们战家都他妈一路货色!”
席南星醒了。
叶西宁走过去,站到虚掩的门口,只见战凌州站在窗前,背对着她,她看不到他的神情。
席南星站在一旁,满脸病容,憔悴极了,愤恨地朝战凌州吼道,“你早就知道我是被冤枉的,可十年了!你从始至终都没站出来替我澄清一句!一句都没有!”
“……”
战凌州站在窗前,沉默,背影冷漠。
“这局就是你们父子一起摆的吧,陷害我,你就上位了!你从来没拿我当兄弟看过!”席南星很激动,手捂着胸口,不断咳嗽着,脸色越发苍白。
他告诉自己,拿回DK就好了,仇恨战奕天就够了,战凌州不知情。
可叶西宁这个钥匙人物出现了,她就在战凌州身边。
说战凌州什么都不知道,鬼信?!
“……”
对席南星的话,战凌州没有任何辩驳,就像在默认一样。
“倒水。”
见席南星咳得停不下来,叶西宁连忙吩咐一边守着的保镖,推门走进去。
席南星转过眸,见到叶西宁,目光立刻变得锐利、痛恨,仿佛想杀了她一般……
“……”
叶西宁低下了头。
她甚至不敢和席南星说对不起,说对不起太自私,就好像这三个字能抹去她所做的一切……
她不敢说。
“少奶奶。”保镖递上水杯。
叶西宁接过水杯,脸色有些发白,一步步上前,递给席南星,“学长,喝水。”
“砰——”
席南星死死地瞪着她,愤恨地一把打开她的手,水杯被打落,温热的水溅了她一脚。
她的手被打出一片红印。
战凌州站在一旁,转身双眸冷漠地看着这一幕,面色难看,身侧的手握紧成拳,却没有向前。
叶西宁需要赎罪。
她需要这样来减轻她的负罪感。
“别到现在才来装出一副可怜兮兮愧疚自责的样子!你不觉得太晚了吗?”席南星咳嗽着,眼里全是憎厌痛恨。
叶西宁站在他面前,眼眶酸涩,她抬起脸,没有逃避,直视他眼中的恨意,“我还能做什么?”
她不敢说对不起;
她只想知道,事到如今,她还能做些什么,还能弥补吗?
“你想补偿我?”席南星冷笑,又咳了两声,脸色疲惫憔悴,他嘲弄地道,“好啊,离开战凌州,过来做我的情-妇,不要多久,十年,让我玩弄你十年,我们就一笔勾销!”
每个字,都极尽侮辱。
“砰!”
一旁沉重的欧式椅被战凌州一脚踹翻,他的目光锐利如刀,直视席南星,手背上的青筋越发明显。
席南星不屑地冷笑。
叶西宁站在他面前,手被打得红通通的一片,脸色苍白,不比席南星好看到哪去。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眼里一片坚定。
“我不会离开战凌州的。”她说。
她什么都可以补偿,只有这个不行。
“……”
战凌州松了口气,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身侧的拳头逐渐放松下来。
“呵。”席南星不屑极了,像看着一堆恶心的垃圾,“那谈什么补偿?叶西宁,你是我见过最能装的女人!以前是我席南星瞎了眼,带着你所谓的愧疚自责享受你的荣华富贵吧!”
“……”
叶西宁没有辩驳,一字一句全部承受下来。
席南星转头嘲讽地看了一眼战凌州,声音有着病中的沙哑,憎恨地一个字一字说出口,“我祝你们这对狗男女能长长久久!白头偕老!”
说完,席南星转身就走。
一刻都没有多呆。
他的车仍停在酒店门口。
坐上车,腿开始抽疼,席南星坐在驾驶座上抱住了自己的腿,额头上开始冒汗。
呵。
他居然为冤枉他坐了十年牢的女人挡下一颗子弹。
他把自己弄得伤残,弄得每个雨天腿疼,是为这样一个女人,他是不是欠她叶西宁太多,这辈子要这样还她!
他甚至……爱上了她。
“砰!”
席南星一拳狠狠地砸在方向盘上,愤恨地看向前方,眼睛红得噬血。
蓦地,一滴泪从他眼眶里滑落,滑过他苍白的面颊。
——
席南星问,十年了,他为什么始终不出来澄清一句。
叶西宁没问。
没有开口问过一句。
她甚至没再在战凌州面前说过一句对席南星的愧疚,说过一句不知无措,说过一句对十年前的迷茫,她只在席南星走后平静地说了一句,“战凌州,我们回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