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西宁心想着,伸手抹去眼泪,泪水却越来越多,根本控制不住,几乎是汹涌而至。
不想再在街头被人看笑话,叶西宁站起来,穿进鞋子里一高一低、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叶西宁用自己的卡开了一个便捷式酒店房间,开了房,她走进去,换上里边的一次性拖鞋,人像突然间被抽光力气一样瘫坐在地板上。
离开战凌州,离开战家,她无处可去。
无家可归的人最悲哀。
叶西宁用尽力气从地板上站起来,扑倒在床上,身体沉甸甸的,莫名的难受,她掀开被子想躺一会儿。
一掀开,却看到枕头边搁着一个避-孕-套。
还是用过的。
“……”
叶西宁受惊地从床上站起来,拿起纸巾擦拭自己的手,拼命地擦,恨不得擦下一层皮来,下一秒,她受不了地扑到电话前,拿起酒店房间的电话打战凌州的手机号码……
战凌州,接她回家。
快点。
按下几个数字,叶西宁停下来。
电话从她手中滑落下去……
寻找记忆和留在战凌州身边对她来说根本没有可比较的,如果真要选,她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可是,她真的该回去么?
战凌州一旦不要她,她就什么都不是了,也什么都没有了。
回去算什么呢,她就是一根攀附战凌州的藤蔓,她能给他带来什么?花他的钱、住他的房子、浪费他的时间……除了这些,还有什么?
她竟然听到从他嘴里亲口说出来,他不是非她不可。
他随时都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不是白萱,也会有更好的女人,比她好一千一百倍的女人。他既然这么说,就算她回去了,以后遇上让他更感兴趣的女人,她还能剩什么?
感情里最可悲可笑的是,她视他唯一,却才发现,她只是他的选择之一……
叶西宁瘫坐在地上,伸手抓住心口的衣服,难受,真的好难受。
战凌州,你怎么可以那样说……
怎么可以。
——
分手2个小时后——
战家别墅,战凌州动作优雅地解开袖扣,将衣袖挽上,从酒柜里挑起红酒。
一个保镖快步进来,恭敬地报告,“战总,少奶奶在街上开了一间房,看样子是不准备回来。我们正盯着。”
战凌州拿出一瓶年代已久的拉菲,闻言,英俊的面容没有一点表情变化,冷淡地随口道,“下去。”
“是,战总。”
保镖离开。
战凌州将红酒狠狠地砸向立柱,酒瓶应声而碎,酒红如血,汩汩而出。
紧接着,战凌州无声地走过去,蹲下身捡起碎瓶子。
“少爷,我们来就可以了。”
闻声而来的两个女佣见状急忙说道,试图从战凌州手里抢过瓶子。
“滚!”
战凌州冷冷地低吼出一声。
“是,少爷。”女佣们被吓一跳,急忙往后退。
战凌州沉默地一个人捡起碎瓶子,一块一块,放入掌心里,倏地,战凌州的大掌握拢。
“……”
两个女佣当时就被吓呆了,惊恐地看着战凌州。
战凌州依然面无表情,他抓紧碎片,手背上的青筋突显出他的用力,深红的血顺着他的手流淌下来,滴连成线……
锐痛从十指直达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
直到身体里每一个角落都疼到痛不欲生,战凌州才觉得舒坦,伸手松开碎酒瓶片,唇角勾起一抹销魂噬骨的笑容,站起来离开。
“……”
两个女佣站在旁边,犹如看了一场恐怖片,惊悚地相互对视,然后默默地去收拾残局。
分手4个小时后——
子夜十二点,夜漆黑得没有一丝亮光,
4楼客厅的落地窗前,战凌州坐在一张欧式单人沙发上优雅地品着红酒,俊容没有表情,黑眸冷漠。
他修长的手刚擦拭干净,鲜红的血又从伤口冒出。
“少爷。”
女佣又端上两瓶酒,看着这样的战凌州有种说不出的恐惧。
少爷已经喝了整整一个小时的闷酒,这红酒的度数也不低,再这么喝****酒精中毒吧。
“放下。”
战凌州将一杯饮尽,拿起酒瓶往杯子里倒。
他修长的手没有包扎,只有一条纯白色的丝巾随意包着,血渐渐染透丝巾,连角落上的音符标志都被染透……
女佣壮着胆子道,“少爷,我重新给你包扎吧。”
“下去。”战凌州冷斥一声。
“是。”女佣忙不迭离开。
战凌州继续往杯中倒酒,继续仰头一口饮尽,舌头早已被酒精麻痹,品不出任何味道。
他一个喝着酒,桌上搁着手机,保镖每隔半小时发一条信息过来。
手机震动。
战凌州睨了一眼,只见短信和前几次的一模一样——
「战总,少奶奶仍留在酒店里,看情形不会出来。」
4个小时了。
她还是不准备回来。
好的很。
“砰——”
战凌州一把将手中的酒杯砸向落地窗,修长的手指用力地握拢染血的丝巾,黑眸透出决绝。
与其等她找回记忆再断,不如他现在就断个清楚。
不回来就不回来。
他不会去求她的。
一个女人而已,少了她,他不会死的。
这么想着,战凌州却猛地站起来将整张桌子掀开在地,狂燥地发泄着,太阳穴猛跳,十指插-入短发间,鲜血沾到额头,滴淌而下,沾着他长长的睫毛上,血红如杀。
如绽放的玫瑰,妖冶得格外惊心动魄。
蓦地,战凌州放下手,看着手上扎的丝巾,低下头,唇缓缓靠过去,如若在亲吻沾血的音符,黑瞳染上悲伤……
——
分手10个小时后——
便捷式酒店窗外的天空渐渐亮了,叶西宁在地板上坐了一夜。
她不敢在那样的床上睡觉,也不敢去和那魁梧得有两米高的前台理论,更不敢在外面流浪一夜,她只能这么做……
隔壁情侣热情的叫-床-声顺着隔音不好的房间吵了她半个夜晚,叶西宁受不了,她受不了这样的一个晚上。
她想回家,回战家。
挨到天亮,叶西宁从酒店走出来,她的卡上已经没什么钱了。
走到自动取款机前,看着上面可怜巴巴的数字,叶西宁有些绝望,她背着3亿巨债呆在战凌州身旁,却从来没担心过生活的问题。
如果因为可怜的余额数字回到战凌州身边,她算什么……哈巴狗吗?
叶西宁的脑袋里一团乱麻,她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去,只知道她现在无法回去面对战凌州,她没办法在经历战凌州那样冷血的字眼后,再腆着脸回去。
自尊不值钱,可她还要。
要是有手机,她还能去催一下几个客户的余款。
只能打公用电话了。
叶西宁取了钱出来,踩着坏掉的高跟鞋走进一家鞋店买了双运动鞋,被店员用各种奇妙的目光上上下下扫了好几遍。
她一身名牌,钻石戒指闪着,脖子上挂着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坠链,却买了一双55块钱的运动鞋。
走出鞋店,叶西宁在路边张望着,朝不远处的公用电话亭走去,她刚拿起电话,肩膀就被人拍了下。
她回头,只见站在她身后的赫然是安小暖。
一身中性十足的打扮,头发盘起戴了领棒球帽,看起来像个男生。
“小暖姐?”叶西宁怔然。
“你继续假装打电话,别回头,我长话短说。”安小暖站在她身后低声说道。
叶西宁不解,但还是照做,拿着电话放到耳边,背对着安小暖道,“小暖姐,你不是走了吗?”
“我让我朋友替我上了飞机,我留下来是想见你一面。”安小暖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从家常菜店里出来,我一直跟着你呢,我现在也怕有战总的人在,所以我们就这么说话。”
“小暖姐,你有事隐瞒我,对吧?”
叶西宁握着电话说道。
“对,叶西宁,大家都不是故意要抛弃你,是四年前那场火灾后,你受了重伤,亲戚们全聚在一起要凑钱为你治病的时候,战总出现了。”安小暖说道。
叶西宁抿唇。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有关于火灾后自己的事情。
“他说,这个女孩从今天起由我来救治。”安小暖到现在都记得战凌州踏进医院时的场景。
火灾后,阴雨绵绵,不断地下,整个安陆市都透着悲戚。
叶西宁躺在手术室里生命垂危,亲戚们都或站或坐在走廊里,很多女性都哭了,为叶西宁,也为叶西宁的父母。
一夜之间,一家三口二死一伤。
听者动容,闻者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