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南星说今天这个宴会为他而办;
李珍珠说,今天宴会是战凌州为他表哥而办。
难道说……
叶西宁吃惊地看向身旁英伟的男人,还来不及发问,就被他带着走出化妆室。
——
“T12”大邮轮,灯红酒绿,杯觥交错,女人们极其妖娆,释放魅力,男人们红光满面,侃侃而谈。
席南星一手提着外套走进来,在热闹的人群中穿梭,原地,叶西宁不在。
在里边找到外面,从外面又找到里面,席南星在人群里找整几个来回都没看到叶西宁的人影子。
这丫头,不会真怕他怕得跑了吧。
席南星苦涩地一笑,他有这么吓人么?
甩了甩手上的衣服,席南星靠向墙壁,忽然觉得舞台中央的歌手唱得很烦。
“Sixdown。”
“啧啧,你说你这是哪来的口音啊,Six和Sit都傻傻分不清,怎么在这种场合钓凯子。”
“你以为我愿意呀,到嘴边就念不好了。”
“……”
两个嫩模坐在一旁手捧香槟说着话。
像是堆积着灰尘的盒子突然被人拂去灰尘、打开,不经意的记忆就这样突如其来……
靠着墙壁的席南星猛地站直身体,一旁的壁灯颜色泛着淡淡的黄,映衬着他忧郁深秀的脸庞。
Six。
Sit。
原来是那个考英文连Six和Sit都分不清的丫头,印象中,那次交换座位的考试,他早早写完答卷,百无聊赖,就转着笔不断和身边的低年级学妹低声聊天……
是叶西宁。
那时候的叶西宁长什么模样他现在还是记不清,但他记得,那个时候的叶西宁……声音就很好听,他指出错误后,她红着脸说,“谢谢学长”。
这四个字,要多挠心就有多挠心。
他当时就记住她的声音,后来还和一帮兄弟说,找女朋友就得找声音好听的,软软的,听着都舒服。
原来就是她。
席南星站在原地,蓦地一个人傻笑出来,眼里盛满莫名的雀跃,两颗虎牙洁白。
她不是说她不喜欢做事没交待么?
一定不会偷偷跑。
还有楼上没找……
席南星拎着衣服往楼梯上走,迎面走下来李珍珠,李珍珠连忙朝他低了低头,“席少。”
“嗯。”席南星无暇理她。
“席少还没换衣服?”李珍珠看向他身上的风衣。
“我找个人……”
“她在二楼。”
李珍珠脱口而出,待收到席南星质疑的目光时才猛然发觉自己嘴快了,祸从口出。
“你怎么知道我要找谁?”席南星狐疑地盯着她,脸色一下阴郁下来。
李珍珠正不知道该说什么时,就听一声音从麦克风环绕在整个邮轮的音响,“各位,请先静一静,让我们欢迎战总和战太太出来敬酒。”
话落,灯光重打,一束光落在二楼走廊的转角处。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个个往楼上望去,翘首以盼。
席南星抬眸,二楼走廊上,一个颀长高大的身影首先进入众人的视线,战凌州走出来,面容冷峻,眉目间是高高在上的冷傲,举手投足间尽显高贵、雅人深致。
而伴在他身旁出来的是一个高挑的年轻美女,妆容精致,大眼有神,唇角微弯,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盘发复杂而优雅,长裙裁剪大气,温婉的线条如一弯银月陪伴在战凌州身旁。
不是叶西宁又是谁。
“啪啪啪——”
众人纷纷拍手迎接,感叹一对璧人时,席南星站在最下面一层楼梯上,外套从手中滑落下去。
像有什么沉落谷底。
“你老公告我绑架的时候,你可得说你是自愿的,否则我又要去吃牢饭了。”
“恐怕我老公他不会听我的。”
“无所谓,反正我今天晚上就飞美国了。他告不到。”
“如果他想告,你恐怕坐不上飞机。”
“是么?我怎么不知道安陆市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
他怎么忘了,安陆市是有这么一号人物,也是唯一的一号大人物,他的表弟——战凌州。
他怎么忘了,出狱后见到的叶西宁就行驶上战家地界上。
光打在战凌州和叶西宁身上,是全场注目的焦点。
席南星这边,是暗的,周身都笼罩在幽暗里……
战凌州目光冷淡地扫过全场,最后落在那级楼梯上,伸手揽住叶西宁的腰往前走去,踩着楼梯一阶一阶往下,一阶一阶靠近席南星。
三人面对面。
灯光让席南星无处隐藏。
见到席南星,叶西宁没什么意外,她刚刚猜出他和战凌州的关系。
席南星站在那里,脚边是一件外套,一张脸阴郁非常,直直地盯着她,目不转移,灯光打在他脸上显得异常苍白……
学长。
叶西宁无声地注视着他,为什么她觉得这气氛有点诡异?
“表哥。”战凌州薄唇微勾,淡淡地看向席南星,向叶西宁介绍,“这是我表哥,席南星。”
战凌州连介绍人,都是冷的。
叶西宁想说什么,战凌州搭在她腰间的手不露痕迹地按了下去,用了狠劲……
叶西宁吃疼,想起他的威胁,只能朝席南星露出一抹微笑,礼貌地点点头,就好像初见一般。
看着她的微笑,席南星被刺疼眼睛。
众人拥上来,聚齐在楼梯口,战凌州伸手从侍应生手上端起一杯香槟,向旁人介绍席南星,“今天是接风宴,也是贺我表哥席南星即将接手DK集团在美国的全部公司。”
“席少果然是年轻有为。”
“以后在华尔街,还要仰仗席少多多关照。”
“DK国际集团由战总和席少兄弟二人打理,必然能再创辉煌,到时我们这些虾兵蟹将也能跟着分一杯羹。”
“……”
各种赞美的词汹涌而来,个个都是人精,全都把握着称赞的尺度,绝口不提席南星曾坐牢十年的事。
只是有战凌州在前,再怎么称赞席南星这个做哥哥的,都很像是在讽刺。
叶西宁站在战凌州身旁,想法简单。
原来学长去美国是要接手公司,挺好的,总不能出狱后整天无所事事,学长需要新的开始。
“表哥,祝你在美国大展鸿图。”
战凌州朝席南星举杯,唇角勾着弧度,似笑非笑,他站高几阶,如君临天下。
这种挑衅近乎优雅,却又那么赤-裸-裸。
其实在场的人除了叶西宁,谁不知道DK集团的核心在国内,席南星接手美国公司接近于被流放,权力做得再大都不可能影响到核心。
但无论如何,DK的天下早已改姓,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是古理,没人会为席南星惋惜。
大家纷纷看向席南星,等待他的反应。
说不好会有一场兄弟当众撕破脸的大戏。
席南星站在那里,目光阴郁,沉默片刻后,也从侍应生那里拿过一杯香槟。
“谢谢。”
席南星举起香槟,轻轻地碰了碰战凌州的杯子。
两人皆是一饮而尽。
整个一副兄弟联系共创大业的和谐画面,众人又是一阵奉承。
音乐重起,歌手重新登台献唱,叶西宁被战凌州搂着往楼下走去,向一些宾客敬酒,她成了战凌州的牵线木偶,全程半句话不说,只负责陪笑。
如今的战凌州早已奠定他的权势地位,奉承拍马之辈层出不穷,全都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
人群的背后——
席南星弯下腰,捡起地上的外套,上面被踩了脚印。
他转头,战凌州游刃有余地陪着寒喧,面色淡然地面对众人的逢迎,一手搂着叶西宁,叶西宁一直微笑,安静地陪在他身边,陪着稍喝一点香槟。
“战太太温婉大方,这一身晚装又明艳动人,全场的美女都失色了。”封达的肥胖王总马屁都是冲着叶西宁去的,深知战凌州的喜好。
“……”叶西宁笑,一直笑,笑得嘴都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