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忌着场合,喻乐儿没硬劝,话题就此作罢,转头问:“人怎么还没来?”
“是啊,”任璐看黎子坤,“你打电话问问。”
黎子坤嘴里嚼着糖蒜,慢腾腾拿手机,通话不超十秒,电话挂,他讲:“到门口了。”
一桌人的目光聚向门口,进来两男一女,柴月看到其中一人,心头咯噔一下,心想没这么巧,结果人打直朝这来。
视线触碰,他也挺意外,两三秒的恍惚后,看向对他打招呼的黎子坤。
等人入座,任璐笑吟吟说了声嗨,黎子坤给他们介绍,第一个介绍他,名字一落地,喻乐儿重复念:“纪柏森?”
喻乐儿脸上笑容淡去,别头瞧了瞧柴月,任璐一门心思在纪柏森身上,没察觉气氛的变化,黎子坤反应倒快,看看柴月,看看纪柏森:“怎么着,认识的?”
柴月表情不变,喝饮料。
纪柏森接茬:“我妈和她姑姑在一块儿工作。”
他还算知道看场合说话。
黎子坤嘴上说“真是巧了”,手上拿空杯,从杯里匀半杯白酒给纪柏森,说:“冲今儿这缘分咱们得提一杯。”
很会炒气氛。
玻璃杯碰易拉罐,一口下肚,黎子坤招呼大家开吃,烫第一片羊肉的过程,把任璐跟喻乐儿也一一介绍了,任璐直勾勾盯着纪柏森,喻乐儿只对他点了头,她嫌弃黎子坤调的酱料,要去重新弄,问柴月要不要一起。
柴月放筷:“好。”
到调料区,喻乐儿递她一个空碗,“黎子坤调的酱里有葱,我记得我哥说过你不吃葱。”
“他还给你说过这个。”柴月往碗里加一勺芝麻酱,语气压得平缓。
“平日不说的,喝大了才说。”
后半句沉甸甸的。
柴月头皮麻了下。
喻乐儿说完话便继续往碗里放调料,仿若只是随口一提。她的调料很快弄好,柴月碗里还只有芝麻酱,喻乐儿注意到,拿过她的碗说帮她调。
柴月这时慢慢出声:“那他怎么讲纪柏森的?”
“他没讲过。”喻乐儿舀一勺生抽,不遮不掩地答,“我是听冷羿哥提起过。”
就冷羿那偏袒兄弟的劲儿,肯定没说什么好话。柴月心头烦闷,想解释两句又觉得没必要,转头拿两个小碟子,走到另一边夹水果。
但喻乐儿按捺不住八卦的心,弄完调料走过来,挨着柴月小声问:“璐璐如果真看上纪柏森,你会不会介意?”
这话把她问懵了,“我为什么要介意?”
喻乐儿眨眨眼,“你和他不是交往过吗?”
“冷羿这么跟你说的?”
“听他口气差不多是这意思。”
冷羿果然是张造谣生事的嘴,喻司尧怎么认为是他和她的事,冷羿一外人凭什么指手画脚说三道四,她脱口说:“你别听冷羿瞎扯。”
“就是说,你没和纪柏森在一起过?”
“没有。”
她知道在喻乐儿面前应了这话等于是告诉了喻司尧,当下懒得考虑他什么反应,只有一个想法,做过的事她不否认,没做过的事她也不想随便承认。
喻乐儿拖着调子“噢”一声,“原来是这样。”
柴月没说别的了,把夹子放回果盘,“还要加什么吗?”
“没了。”
“那走吧。”
回座时,桌上正聊得热火朝天,黎子坤的学长身份拿捏到位,对电影系的事侃侃而谈,纪柏森以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听着,任璐依旧盯着纪柏森,上身向他侧着,手撑脑袋,一举一动都表达出对他的浓厚兴趣。
柴月放一碟水果在她们这边,另一碟放到那半桌,撤手时,纪柏森朝她袖口看了眼,看完手腕又看她的脸。
柴月压根没往他注意,两人的视线没碰上。
而一直关注着纪柏森的任璐看到了全过程,目光在纪柏森与柴月之间晃了晃,像是察觉到一些事,不过这并不妨碍她的“复仇计划”进行,掏出手机,吆喝着合照一张。
喻乐儿心领神会,拿手机给黎子坤:“你来拿。”
黎子坤也是蛮懂,举手机的角度挺妙,纪柏森一直只有半张脸,他就一直叫纪柏森往任璐靠,直到两个人挨到一块儿,他才按快门。
这三人配合得那叫天衣无缝,柴月今天算是见识了。
拍完照,饭局继续。
铜锅里咕噜咕噜煮着,男生喝酒,她们聊天,东拉西扯那阵子,任璐选好照片,找柴月互关社交账号,交换账号后,又马不停蹄要了纪柏森的联系方式。
也是蛮会的。
酒足饭饱,外边天黑得差不多了,柴月觉得这局也差不多该散了,黎子坤冷不丁来一句:“爷刚收到一消息,A叔今儿在Basement驻场。”
“然后呢?”任璐接。
“哇靠,这机会千载难逢,咱不得去玩玩。”说着,扭头问纪柏森:“你有吧,Fake ID(假身份证)。”
“有。”
“可月月没有。”喻乐儿说。
“月月今儿不是正好满21嘛。”黎子坤说。
刚才喻乐儿提过一嘴,他居然还记着了。
“护照带了么?”他又问。
“你们去吧,我不去了。”柴月说。
“别啊,”黎子坤劝,“你今儿过生日,得去得去。”
“是啊,多玩会儿嘛。”任璐也劝,说话时往纪柏森瞟着。
柴月不是看不懂,但还是没松口,最后喻乐儿也加入劝说队伍,说她好不容易陪她过回生日,下次还不定是什么时候。
感情牌一打,她没招了。
Basement地处市中心,过去四十来分钟,到的时候场子已经热了,上下两层全是人,人人处于热浪之中,他们的卡座在楼上一个转角处。
落座后,服务员再次查验他们的身份证明,看了没问题才把酒送上来。
黎子坤熟门熟路调好三杯酒,放女生面前,给自个儿和纪柏森倒纯的,上来先把杯子碰一圈,开完场,任璐扯着嗓子问:“A叔什么时候上场?”
“还早。”他说着,拿骰盅,“先玩会儿。”
黎子坤是地地道道的玩咖,各种酒桌游戏信手拈来,节奏也挺猛,一小时不到,桌上的酒少一半,基本都在微醺状态了,先前喝了酒的纪柏森更是从耳根红到脖子。
正因他是这种状态,任璐便放心大胆进攻。
她的肩膀挨着他,膝盖也贴着他,场内电音燥耳,她凑到他耳旁说话,发尾滑进他的衣服领口,纪柏森喉结滚动,低头听着。
暧昧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