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灼意在玄关换鞋时，门铃响，她腾出手把门打开，尹澈进来，“我这刚来你就走啊。”
柴灼意穿好鞋迅速折过他，尹澈不甘被无视，升高音量逗一嘴：“今儿擦的什么香水，一股消毒液味。”
高跟鞋接触地面的嗒嗒声不停响着，柴灼意的声音遥遥传到屋内：“尹澈你再说一句，门票我不给了。”
尹澈认怂挺快，咧开嘴，殷殷勤勤冲她道：“路上注意安全。”
目送柴灼意的车开出去，尹澈进屋换鞋，这会儿王姐已经把他那份汤圆端上桌，招呼他：“阿澈，甜的咸的我一样给你盛了一半。”
“还是王姐最懂我。”
尹澈笑嘻嘻过来，抽柴月对面的椅子坐，“月月早啊。”
“尹叔叔早。”
“月月，咱不是说好别叫我叔。”
“那我叫什么？”柴月咬一口汤圆，“尹医生？”
“这听着多生分。”
“那我还能怎么叫？”
“叫哥哥怎么样。”
“那可不成，”王姐插话，“乱了辈分。”
尹澈看王姐，“她还管你叫王姐，不也是乱辈分。”
“那是因为王姐看着比你年轻，我乐意这么叫。”柴月慢悠悠讲。
“得得得，反正你姑侄俩最会气我。”
“好了。”王姐笑着劝和，“都别贫了，赶紧趁热吃。”
尹澈拿到门票后没走，蹭完一顿早餐，又美滋滋蹭了一顿午饭。
王姐收拾饭桌时，他嘴里叼着根牙签，夸王姐的厨艺精进不少，还特别点名表扬那道糖醋排骨，跟着又埋汰柴灼意上次做的排骨太甜，嘴巴叭叭地说个不停。
柴月看他两眼，摆摆头，“难怪你当年追不上我姑姑。”
尹澈脸上闪过一丝被揭老底的尴尬，但毕竟年代久远，他缓得很快，拿着牙签晃，“更正，不是追不上，是你姑姑眼光差。”
柴月耸耸肩，没跟他较真，收了桌上的碗拿进厨房。
不过这话口打开了，尹澈被勾起的好奇心收不住了，他的指头在桌面点动两下，说：“那你跟叔唠唠，怎么个难怪法。”
水柱哗啦啦灌进水槽，王姐接过她手上的碗，忙活的同时注意着她，两个人都等着她开口，以为会有一番真知灼见，结果只等来淡淡的三个字：“话太多。”
本来她还有一句“真不知道你这样话痨没正形的人是怎么当上心理医生的”，但是忍住了没说，多少带着些人身攻击的意思，总归得给长辈留点面子。
尹澈被那三字噎住，王姐倒是笑出声，跟柴月唠起来：“这话没说错，以前我就总提醒他女孩子喜欢成熟稳重的，让他管住嘴沉住气，他非不听，结果喜欢的女孩子一个没追上。”
这话尹澈不爱听了，开口反驳：“你们这是以偏概全，倒追我的女孩子可不少，她们不就喜欢我这样的。”
“是不少，但这些年你谈的女朋友哪一个成了的，成天吊儿郎当，对她们也不上心，你要是肯收收心，现在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王姐说着说着，又操心起他的终身大事，她照顾尹澈很多年，待他亲弟一般，自然是要操心的。
而尹澈这个叛逆老少年，偏要对着干：“王姐，你怎么跟我妈一样絮叨，再说了，灼意也没成家呢，你怎么不念叨念叨她。”
“你少拿灼意和你相提并论，灼意比你拎得清，她知道自己要什么，姑娘不能将就，得找到合适的再结婚。”
王姐手上忙活着，嘴里的催婚话术一套套往外丢，“男人不一样，你得先把自己稳住了，让姑娘安心了，成家立业的事才能顺其自然地来，你要是争气一点，指不定灼意那儿你还有机会。”
王姐苦口婆心地劝，尹澈只当耳旁风，朝柴月说：“今儿天气好，跟叔看球去？”
柴月倚着流理台，没应。
王姐指他一记：“你别扯开话题啊。”
尹澈赶紧冲柴月打一眼色，她这才直起身，问：“看台晒不晒？”
“叔给你打伞。”尹澈秒应。
见她还犹豫，他干脆把话说到底：“热了给你扇风，冷了给你加衣，渴了给你买咖啡，饿了带你吃大餐，成不成？”
这话听着舒坦，柴月唇边扬起弧度，“成吧。”
出门时阳光正好，照得门前一片亮堂，柴月套着一身休闲装，头发松散披在脑后，懒懒走在阳光里头。
等到尹澈的车到门前，她捋着头发上车，舒舒服服窝进座椅内，尹澈往她盯一眼，说她真和柴灼意一个样。
柴月瞅他：“什么样？”
“懒死。”
“那你还不是喜欢死。”
“都说了，我跟你姑姑现在只有纯洁的友谊。”
“那你这朋友真没得说，为了朋友的侄女都愿意忙前忙后出钱出力。”
尹澈看着前头，转方向盘：“钱还有赚，力倒真出了不少。”
“有赚？”
柴月重复这个字眼，尹澈知道她想问什么，急忙澄清：“真不是我要收，是你姑姑非要跟我亲兄弟明算账，你也知道，她那脾气我向来拗不过。”
她抬起手肘撑额头，思考半晌，问：“王姐那边她也付工资了是吗？”
像是猜到她打什么主意，尹澈直接劝退：“你别想着自己出，你姑姑不会要你的钱。”
车子驶上主道，尹澈的嘴巴闲不住，先是科普了一段他本命球队和世仇球队的来龙去脉，接着又回味起自个儿年轻那会儿的光辉历史，最后讲到柴灼意。
绕来绕去终究绕不开，柴月的指骨节抵着嘴唇，一边还在想钱的事，一边听他说：“你姑姑刚来这边的时候不容易，半工半读，性子又倔，日子过得再紧也不问家里要钱。”
“那你还说她懒。”她顺嘴插一句。
“我说的是她那腔调，这么多年了也没见改改。”说到这，他想到什么，问她：“你姑姑最近有没有看上什么东西？”
“怎么？”
“这不她生日快到了。”
这一提，她倒想起来，前两天听到柴灼意给芬迪的柜员打电话叫人留包来着。
当下有谱了，划开手机屏，进到芬迪官网。
尹澈朝她那边瞟一眼，看到手机屏幕后来一句：“把她看上那款截图发我。”
“包我送。”她说，指头在屏幕上滑，“你选其他的。”
“好几万呢，小朋友。”
“我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