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茶室出来,柴月回了游戏房。
喻乐儿循声瞥向门口,“月月你怎么一个人,我大哥呢?”
“不知道。”柴月走进去,看一眼屏幕,“你还打2K。”
“你也玩?”
“我哥玩。”她坐到喻乐儿身边,拿起桌上的清水喝。
“诶对了,”喻乐儿看过来,表情怪怪的,“予敖哥怎么没来?”
“部队有事,走不开。”柴月把杯子搁回桌上,“怎么了?”
“没怎么,我还以为……”
喻乐儿的话停在这,柴月看她,主动补充:“以为他还介意喻司尧打他那事?”
“嗯。”
“介意没有,觉得丢脸倒是真的。”回答完,接着问,“那你大哥呢,还有没有记着我那一巴掌?”
喻乐儿一惊,“什么巴掌?”
柴月怔了怔,“你不知道?”
“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他打我哥那次,我气不过,给了他一巴掌。”
“你给我讲讲,他俩究竟为的什么事?”
喻乐儿来兴致了,手柄一扔,一股专心八卦的架势。
柴月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
确实不是很清楚,她知道的都是扇那一巴掌当天的事。
那天晚上她接到柴予敖电话,说是进了医院叫她去一趟,她哥什么德性,柴月最清楚,打架惹祸是常事,叫她收拾烂摊子也是常事。
原以为又是柴予敖把谁打进医院,在路上便把一套教训的话练习好几遍,结果赶到医院见到被打得伤痕累累躺在病床上的不是别人,竟是柴予敖。
从小到大,只有柴予敖欺负别人的份儿,柴月哪里见过他这副样子,那套教训的话哽在喉咙,愤怒的情绪随之攀升。
她问他谁打的。
柴予敖不说话,看样子也不打算说。
柴月急了,正准备拿电话报警,喻司尧来了,他脸上也挂了彩,她第一反应就是他跟这件事有关系,立即抓着他问到底怎么回事。
他也不说。
但他与柴予敖之间那种讳莫如深的气氛柴月察觉到了,手从他胳膊放开,沉沉出声:“是不是你动的手?”
柴予敖也是看出她分分钟要炸,紧跟着说:“行了,你哥还没死。”
柴月脾气上来谁都拦不住,凭着喻司尧的沉默就认定这事是他干的,揪住他衣服大声质问:“凭什么打我哥,说话!”
病房内剑拔弩张对峙着,彼时门前又来一拨人,个个脸上挂彩,不用问都知道他们跟谁站一边,她伸手指向门口三个人,问喻司尧:“都有份动手是吧?”
撂下话,人冲着门口去,气势汹汹地,喻司尧跟上去拉她手腕,而抓紧她的下一秒就受了一记耳光。
那一巴掌就是这么来的。
然而事后柴予敖仍旧对喻司尧他们打他的原因只字不提,只告诉她一句这事是他活该,柴月想不通是什么了不得的原因能让心高气傲的柴予敖说出这种话,后来没多久她从霍蓝心那里得知喻司尧出国和颜骁雨颜夏温相继转学的消息。
那时才后知后觉柴予敖跟颜夏温之间是发生了什么事,可等她想去问个究竟时已经晚了,颜夏温的手机号停用了,发给她信息也通通没回复,柴月得到最后一个关于颜夏温的消息是她被她妈妈接回身边,至此之后,便算是彻底断了联,事情的来龙去脉也随之石沉大海。
相比柴月,喻乐儿并不在乎这件事本身,她的关注点更多在柴月和喻司尧身上,睁着亮晶晶的双眼,打趣:“这么听下来,我大哥那巴掌挨得有点冤呐。”
“可不是,他那高高在上的脾气,估计得记恨我一辈子。”
“怎么会,我哥没那么小气。”喻乐儿挑眉毛,“而且你不觉得我哥对你有点特别吗?”
“打住。”柴月抬手指,“别乱磕。”
“哪儿就乱磕了,你俩多有cp感啊,光看你俩说话,我都能脑补一部小甜文。”
“哪里来的cp感,仇人感还差不多。”
“你还别说,就是你这副对他爱答不理的样子才带感。要知道,我哥身边那些姑娘,天天跟苍蝇似的围着我哥转,赶都赶不走,烦死了。”
“喏。”喻乐儿抬抬下巴,“楼下就有一个。”
“哪个?”
“就那穿得跟香蕉一样,打扮得花枝招展那个。”
今天来的外人不多,凭着关键字柴月很快想到那个穿黄色长裙的女生,不仅是有印象她还老觉得眼熟。
“那女生是不是姓秦?”
“你认识她?”疑惑半秒,喻乐儿想起来,“对哈,你在瑾风待过一学期。那你应该见识过吧,秦珊那殷勤劲儿。”
“我没见识过,倒是听朋友提过,她说秦珊恨不得24小时粘喻司尧身上。”
“你朋友说得太对了。”喻乐儿呵一声,挺不屑,“我也算佩服她,从高中追到大学,不管我哥拒绝多少次她照追不误。起初我还有点同情她,后来才知道这女的一边追着我哥一边跟其他男人调情,表面看着是小白花,实际玩得比谁都大,虚伪死了。”
柴月对秦珊不予置评,手肘搭上沙发沿撑额头,“那你呢,还喜欢顾泽?”
“当然了,我非他不嫁。”喻乐儿说起顾泽就满脸笑。
“你妈不管你谈恋爱?”
“管。”喻乐儿说,“不过等我满十八,我妈就管不着我咯。”
“那万一顾泽先谈了怎么办?我们学校喜欢他的女孩儿挺多的。”
“这我不担心,有冷羿哥帮我盯着呢,况且顾泽那块木头对情情爱爱压根没兴趣,有兴趣也只能是对我。”
嚯。这自信劲儿没谁了,柴月服气,没话说。
她没话说,喻乐儿可还有很多想聊,紧接着问她会不会考虑跟喻司尧认真处处。
“我俩八字不合,没法处。”柴月很干脆地回。
这话不是随便说说,她和喻司尧像是天生相克,每回关系稍有好转就会生出一场风波来,这些年都是这么时好时坏地处着,她倒也习惯了,没什么不好。
而喻乐儿对她的话不置可否,意味深长说了句凡事无绝对。
“怎么说?”柴月问。
“两家人都铆足劲撮合你们呢,你不想处他们也会制造各种机会逼着你们处,你信不信?”
……
原本是半信半疑,哪想到长辈们隔天便把喻乐儿的想法坐了实。
一大早,程蔓芸把柴月叫起来,说喻家派来的车子在楼下等着,让她收拾一些日用品和衣服带过去。
“又要干嘛?”起床气作祟,她不太耐烦。
程蔓芸顺一把柴月散在肩头的头发,轻言细语地,“昨天妈妈不是跟你说要陪奶奶回老家一段时间,我们担心你在家里没人照顾,所以和喻家商量让你去他们家暂住。”
几乎一秒间就明白了长辈们的用意,还真是铁了心要把她跟喻司尧凑一块,她来脾气:“昨天才办完订婚宴,今天就想抱孙子了?”
程蔓芸拍她额头,“你这孩子怎么说话没遮没掩的。”
“我觉得你们现在就是这个意思。”
“你和司尧不住一屋。”
“住不住一屋不影响……”
“好了好了。”程蔓芸截住她的话,“你跟妈妈闹没用,你要真不想去自己和喻阿姨说。”
程蔓芸也是不想管了,放下话便推门出去。
程蔓芸出去后的十分钟,柴月坐在床边,食指在安婉毓的手机号旁徘徊,想了很多七七八八,还没等她组织好语言,手机界面跳出喻司尧的来电。
她没接,他接着发来一条短信,很霸道的两个字:下来。
嘁一声,回都没回他。
这下知道来的人是喻司尧,柴月更加不着急,手机放回床头,重新躺回被窝,卧室的窗帘全拉着,冷气吹得浑身舒爽,睡意很快来了。
而在她进入睡眠的前一秒,门外传来敲门声。
不想理,把脸埋进被子里。
门外的人继续叩门,不轻不重的两声。
这时意识到不对劲,通常程蔓芸象征性地敲完门就会直接进来,而会等她开门的两个男人又不在家,她把被子折下来,脸侧向门口。
“谁?”
“我。”
果然是耐不住性子的人,还亲自上来“请”她了。
柴月仍是不想动,但被接二连三的打扰弄得睡意全无,心头烦躁,人坐起来,拿过床头的皮筋,马尾三两下绑好,房门咔一声打开。
“你真是被他们安排得明明白白。”
喻司尧将她的怨气照单全收,悠悠然抄着兜,问她吃早饭了没。
“你觉得呢?”
“那正好。”他说,“我妈做了你爱吃的牛肉面。”
这就让她没招了。
一刻钟后,喻司尧提着她的行李绕到后备箱,柴月则拉开后座门坐进去。
“拿我当你司机?”
放完行李,喻司尧坐进驾驶位。
“我这叫懂规矩。”柴月低头解着耳机线,“副驾是女朋友专属座,女生介意这个,所以我不坐。”
他笑一笑,“你倒是看得开。”
“我有什么看不开的,你有多少女朋友都不关我的事。”
“那如果我告诉你我副驾没坐过女生,又怎么说?”
柴月抬眼,看他。
喻司尧打一把方向盘,单手那种,姿势帅,人也帅,单论外形和氛围感,绝对是个惹眼的帅咖,就像是那种谈过八百个女朋友的男生。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就渣到一定程度的男生,竟然跟她说,他副驾从没坐过女生。
她笑了,但凡他动动脑筋,吹一个“天天换女友”的牛逼都比这可信。
当下没什么好讲,就安静地让他装完这个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