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安面上仅有的一丝笑意变冷,“治不了?骗谁呢。”
路尘攥着姜子安的衣角,轻轻拽了拽,不哭不闹,无比冷静理智,“哥哥,他没有撒谎,我的眼球已经被腐蚀坏了,好不了了。”
少年平静的语气,让姜子安心的莫名一拧,是她没有能力。
本就因大黄惨死而自责的她,情绪跌落谷底。
心中泛起一股熟悉而强烈的挫败感,她无力的自嘲一笑。
是她大意了,以为自己可以保护想保护的人,可路尘还是受伤了。
讨好秦老,拜秦老为师,是她留的底牌,一开始,她便认出了他,神隐宗身份地位最高,神秘的师叔祖。
“一双眼睛换再造之恩,他不亏!”大长老不以为意,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姜子安眼底闪过幽暗的光,心里默默的酝酿了一出大戏。
“师父,大长老师兄的丹药可真神,断裂的骨头瞬间就长好了,不枉我白白遭了罪,承受心理上的创伤,直面死亡的恐惧,刚刚我恍惚见到了阎罗殿门口悬挂的描金牌匾。”
说着说着,她忍不住哽咽起来,抬手擦着并不存在的眼泪,以手遮面对秦老使眼色。
“还连累师父这么大年纪了,受到惊吓,怕是得少活好几年,徒儿不孝,徒儿有愧。”
秦老收到徒儿的暗示,立马入戏,满是心疼道:
“乖徒儿,不哭,这又不是你的错,别担心,让你大师兄送点益寿延年的丹药,把老头子损失的寿命,还回来不就成了,看把我爱徒伤心的。”
“真的能还回来吗?”
“怎么不能!”
姜子安立马止住哭声,师徒俩齐齐转头,四只晶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大长老。
姜子安小手一伸,“还我师父命来!”
张恩泽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平日一毛不拔,总爱炫耀的大长老,嘴唇气的直哆嗦,拒绝的话是绝对不能说的。
姜子安拿到丹药后,一股脑塞给秦老。
别以为她不知道,她师父穷的很,这能卖很多钱,就当孝敬师父了。
秦老感动极了,决定投桃报李。
“徒儿孝顺,做师父的也不能小气不是,不能让我徒儿白白遭了罪,否则岂不是人人都敢欺负你,这样吧,看在师父的面子上,谁打伤的你赔一颗上品洗髓丹,你就不要斤斤计较了。”
秦老明知故问道,“爱徒啊!谁打伤的你?”
师父不知道她已经有洗髓丹了,但这一颗卖出去可是一千万灵石呢。
姜子安小手一指,“大长老!”
刚吃了哑巴亏,大长老还没有缓过来……
目光要是能杀死人,姜子安已经死的透透的了。
没完了,以为有靠山就无法无天了,“那是你自找……”
秦老幽魂一样移过来,挡住了大长老杀人的目光,烟杆一抬,惊的他话没说完,连退两步,差点咬到舌头。
秦老抽了口烟,“怎么的,不愿意啊,平日嚣张也就罢了,欺负到老头子头上那还了得,欺师灭祖,大逆不道的玩意!今天我就替你师父,清理门户。”
他扭头看向一宗之主,一本正经的问,“那一鞭子下去,我徒弟不死也没了半条命,小泽啊,谋害同门师弟,按门规该如何处置?”
张恩泽手里不知何时,摇着一把太极扇,正乐的看戏,见轮到自己上场了,乐呵呵的如实回答,“谋害同门者,一律废除修为,逐出师门!”
如此形势下,大长老只得破财消灾,默默咽下这份苦果,本想权势压人,不成想到头来,被压的是自己。
张恩泽抿了抿唇,不让自己笑的太明显。
看了一场年度大戏,不枉此行!
姜子安满意的收好洗髓丹,目光游移,轮到你了!
对上姜子安邪肆的笑容,吴常脸色一白失了血色,连大长老都差点被逐出师门,更何况他这个小喽啰。
反正都是死路一条,吴常恶向胆边生,在姜子安开口之前,果断抢占先机,视死如归跪地高声喊道:
“师叔祖,宗主,大长老,三长老明鉴,莫要被姜子安骗了,她品行不端,不仅作恶多端,为祸乡里,还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一剑穿心,她绝没有资格入我宗门!”
弑父?这两个字如一道响雷,在所有人耳边炸开!
张浩存执扇的手一顿,严肃的蹙起眉头,郑重的问:
“此话当真?诬陷同门可是会受重罚的!”
吴常伏在地上,被嫉妒和怨恨吞噬,凭什么一个卑贱的臭小子,刚来就摇身一变成了小师叔。
而他蝇营狗苟,苦心钻营,还只是个仰人鼻息的普通弟子。
他不甘心!
他声音朗朗,掷地有声:
“您要是不信,可以派人去姜家岭,一问便知,弟子绝无虚言。
而且她是天煞孤星,身上背负累累血债,克死了家中至亲五口人,连村民也未能幸免,凡是靠近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大长老心情急转,声音里是掩藏不住的激动:
“还有此事?我神隐宗乃正道第一门派,以惩恶扬善为己任,品行端正可是入门的首要条件!”
秦老闻言神色变得凝重,视线落在姜子安身上。
“凡是靠近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不断在姜子安耳边回荡。
姜子安陷入了回忆,其实她和姜子安有着相似的经历,身边之人一个个相继离开,孤身一人,无依无靠,最终落得英年惨死。
所有不幸的根源是因为她吗?
是啊!
如果不是她贪玩被绑匪抓到,父母不会为了救她而死,弟弟也不会没钱治病,在病痛中死去。
无边的自责把她拖进了黑暗的深渊,寒冷与悲伤将她淹没。
一切都是她的错,如果没有她,悲剧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大黄不会死,路尘也不会瞎。
“姜子安绝非良善之辈,根本不配入我宗门,弟子吴常叩请师叔祖、宗主、大长老,三长老将她逐出宗门,还宗门一片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