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着沉重的步伐靠近,大黄早已没了气息,身上遍体鳞伤的细长刀口,和她身上的伤口如出一辙。
姜子安眼眶瞬间湿润,手臂微微颤抖,随即怒火席卷全身。
她坐在大黄旁边良久,悲伤中带着自责。
声音有些沙哑,喃喃自语道:“都说了,别跟着我了,非不听……”
呆坐了许久,姜子安耷拉着脑袋,往天一楼走。
刚进门,抬头就看见了另一个让人生厌的人,宗门首席,张浩存。
视线一转,落在吴常身上时,死气沉沉的眸子微微一敛,变得森冷锐利,似一枚攻击性十足的利剑。
短短一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姜子安目光闪动,落在端坐在太师椅上,气势非凡的老者身上。
老者须发花白,龙睛虎目,长得一副慈眉善目。
赫然是神隐宗之主,张恩泽!
可不要被他的和善的表面欺骗了,这老头不笑的时候,威严凛赫,压迫感十足,凶悍的很。
她心思稍微一转,这师徒俩来天一楼,十有八九是来找她问罪的。
暗暗瞥了一眼张浩存,心中鄙夷,吴常可没那么大脸请来宗主。
多大点事儿,不就吓唬了一下吗,还打小报告,没出息。
比她早到一步的路尘,从角落出来,跑到姜子安身边,接过她手中的兔子,明亮的眼睛看着她,满是担忧,“哥哥你受伤了!”
她声音冷淡,轻声回应,“没事!”
张浩存正打量着模样大变的姜子安,自然看到了她鄙夷的眼神。
又是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他立马闭上眼,眼不见心不烦。
他向来心如止水,一心除魔卫道,鲜少有外物能激起他的情绪,独独姜子安是个例外。
现如今,仅仅一个眼神都让他气闷。
他做了个深呼吸,还是修行太浅,心不够静!
再睁开眼时,眉宇间恢复了往日的从容,打定主意,不再看姜子安。
其实他没打算把事情闹大,只不过是吴常派人来与他汇报时,师父恰好也在,不想事情竟发展成如今这样。
好霸道的面相,命够硬,和自家徒儿简直配一脸,可惜是个是个男娃娃,可惜了一段好姻缘。
张恩泽一脸可惜的捋着胡子,笑眯眯的样子,像极了和善可亲的老头,说话声也像一阵春风,格外抚慰人心,“你就是姜子安?”
姜子安微微颔首,声音有些,有气无力,蔫蔫的,“我就是姜子安!”
“据众弟子反应,你殴打同门,冒充本尊师弟,且言行举止对宗门,和宗门首席多有不敬,可有此事?”
姜子安肃着一张脸,一本正经的否认,“绝无此事!”
吴常按耐不住,站出来言语激烈道:
“宗主,她撒谎,就是她伙同路尘殴打弟子,大师兄为弟子主持公道,也被她差点侮辱轻薄了去。
此人伶牙俐齿,言语恶毒,胆大妄为,公然败坏宗门。
最可恶的是,她不敬师祖,冒充师叔祖的弟子招摇撞骗。
这一桩桩一件件,许多弟子都可作证。
大师兄也亲眼目睹。还望宗主明察秋毫,还弟子一个公道。”
姜子安的底细,他已经派人去姜家岭调查的清清楚楚,此次必能将她赶出宗门!
“哼!我掐指算一算,不是你脸大,就是我眼瞎,不然天下那么多人,为何独独欺负你?”
姜子安讥笑一声,随意的理了理长袍,“实话实说,每次见到你,我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腿。”
说着她飞快的抬了抬腿。
吴常下意识夹紧双腿,那个地方隐隐作痛!
“不要紧张,就是活动活动筋骨!”
漫不经心的语调,格外欠揍。
明白被戏耍之后,气的吴常呼吸急促,手攥成拳头,恨不得给他一拳,同时也想不明白,为何她还能如此淡定!
张恩泽笑意不减,满是趣味的视线落在姜子安身上,真是个不吃亏的性子,是个机灵的,越看越觉得般配,和他性子清冷的徒弟真是互补!
他也不着急,乐的看戏,通过这一小会的了解,不难判断出这事必有内情。
算算时间,该来承担问题的人来了!
脚步声传来,大长老和三长老同时到了。
张恩泽笑道,“对于此事……,大长老,三长老是何看法?”
大长老眉头一皱,又拿他们当枪使,好人全是他来当。
他凌厉的目光扫过几个当事人,上次顾及姜子安才放过路尘,既然女儿已经拿捏了姜子安,那他就不需要再有所顾忌,这次他必解决路尘这个后顾之忧!
“此事既然是因路尘而起,那老夫便给宗主个交代,除了这个祸害。”
话音未落,一掌重重的打出,凌厉的掌风划破空气带出一串爆破声,直奔路尘。
察觉到危险,姜子安转身,立马把人护在怀中。
姜子安闷哼一声,无力的靠在路尘身上,眼前阵阵发黑。
被掌风扫到肩膀,疼的她差点晕过去,要不是她反应快,又要上奈何桥了。
骨头应该断了,刚刚她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了,额头因为剧痛冷汗涔涔,眼前突然浮现大黄躺在血泊的样子。
路尘头靠在姜子安另一侧的肩膀上,浓密的睫毛眨了眨,有些恍惚,一时呆愣在原地,唯有包围着他的温暖陌生又清晰。
姜子安疼得龇牙咧嘴,缓了一下,见路尘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用没有受伤的手,上下摸了摸,“有没有受伤?”
为什了替他挡下致命一击?
对上她焦急,关切的目光,路尘心上的硬壳裂了,那颗孤寂阴冷的心,好似感受到了光的温度。
她明知他心思不纯,还是义无反顾的挡在他身前。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路尘的眼中只有她,是他黑暗中人生中,意外漏进来的一丝微光。
突然,他的眼神开始涣散,里面一片猩红,他努力想要看清姜子安,可眼前越来越模糊。
只几个呼吸的瞬间,路尘原本清澈如甘泉的鹿眼,里面血红一片。
姜子安的心,不住的往下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