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初雨还在试图说服夏韬,她想让他再仔细掂量一下,两边孰重孰轻?
其实,夏韬在决定要自己亲自去执行,这个艰巨任务的时候,就已经把春初雨提出的这个问题,想好了。
“春书记,我现在以梨花峪抗洪总指挥的名义,正式授权你,我离开这个帐篷后,由你正式接管我的职务。”
夏韬顿了三秒,苦笑后继续道:“青山处处英雄冢,如果我不幸牺牲了,请你把我安葬在英烈沟,烈士陵园萧炎的墓旁,183号墓地。我想在那边能陪着我兄弟。”
“兄弟,不许你说这样丧气的话。”高清远皱着眉,“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夏韬转眸,看向高清远,“是没时间了,”伸手拍了一下高清远的臂膀,“谢谢你!哥们会平安回来的。”
夏韬在说这话时,其实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毕竟太多的不确定性,在那里等着他呢!
他只能别无选择的赌一把,赌赢了,便海阔天空了。赌输了,无非就是人死鸟朝上,去陪萧炎做伴!
生死看淡,说干就干!
“任副队,我们走!”
夏韬话毕,迈开大步就要往外走。
“不许去!”路雨诗跑到他前面,张开双臂,拦住了他的去路,“市委不会同意你个总指挥,做这么危险行动的,我这就给肖书记打电话。”
说着,她拿着电话,就开始拨号。
夏韬一蹙眉,他没想到路雨诗这丫头,竟然这么执着,和他的性格还真有一拼。但他知道,路雨诗也是一番好心,只是立场不同而已。
要是真让她和市委肖书记联络上了,且不说肖占胜同不同意,他离开指挥位置,去从事危险活动。
就是和肖占胜电话解释,就会耽误很多时间。
岌岌可危的大坝不等人,不断上涨的河水不等人,黑口崖的拥堵,已经不允许,再耽搁任何时间了。
夏韬想到这里,趁着路雨诗拨打电话的空档,一掌便砍在了她的后脖颈。路雨诗立马身体一软,便瘫软在了他的怀里,晕了过去。
他的这一手,把在场的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回过神来的众人,马上意识到,完了!
这是谁也拦不住了!
夏韬转身把路雨诗抱到行军床上,放下后,便决然地,大踏步走出了帐篷。
阅历丰富秦继承,被他这极端的作风,也是惊得心头一颤,和高清远紧跟着也出了帐篷。看着夏韬和任翔飞奔向直升飞机的背影,脑海里立马便想起了《易水歌》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探虎穴兮入蛟宫,仰天呼气兮成白虹!
此刻,秦继承被夏韬的英雄赴难,义无反顾的献身精神震撼了!
被他为人民而战斗的慷慨,悲壮气概,感染了!
他只能眼望着两个高大的身影,在心里,为夏韬默默地祈祷,祈祷他能平安凯旋。
“领导,你说夏韬这小子,能平安回来吗?”
高清远担心地问道。
“能!一定能!”秦继承目光坚定,“既然天佑梨花峪,天佑宁海,会差他一个夏韬?”
高清远一怔。
片刻之后,立马笑道:“对!不会差他一个夏韬!”
高清远心里很明白,虽然这只是他和书记的美好祝愿,但是,此时他真的很希望,他们这样的美好祝愿,真的能降临在夏韬的身上。
“夏韬,你个混蛋,你敢偷袭本姑娘。”跑出帐篷的路雨诗,手里拿着海事卫星电话,指着远处正在徐徐升起的直升飞机,“我不会放过你的。”
被夏韬一掌砍晕的路雨诗,醒来后发现夏韬已经不见了踪影,便急匆匆的跑了出来。
看到直升飞机,已经升空,气得他原地直跺脚。
“小路,你要是真不想放过这小子,我看,你只有上天上去找他了。”
“高秘书,你啥意思?”
路雨诗一脸狐疑地,看着高清远问道。
高清远一笑,“小路,我们的夏总指挥,舍身取义的英雄壮举,你作为咱们省电视台的记者,你不想用你的镜头,记录下来吗?”
高清远指着远处,大坝上停着的另一架直升飞机,“上天,追他去呀!”
路雨诗吐了一下舌头,“让这混蛋给我气的,把我本职工作都给忘了。”
“去吧!”秦继承意味深长地看着路雨诗,“洪水能冲毁我们的家园,但绝对冲不毁,宁海人的精神家园。”
路雨诗作为,顶尖高校毕业的新闻采编专业的高材生,当然明白秦继承这话背后的真实含义,马上展颜一笑,“好的,秦书记。”
路雨诗说完,便跑回了帐篷,拿上摄像机和支架,又跑向了停在大坝上的另一架直升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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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翔飞驾驶着直升飞机,沿着大清河“顺流而下”仅几分钟便到了黑风口上空。
首先映入夏韬眼帘的是,暴涨的大清河水已经没过桥面,依稀可见从中间断掉的梨花桥。
距离大桥不到二十米,黑口崖滑落的山体,堵满了河道。
河水漫过滑落的山体,形成了三条宽窄不一的瀑布,河水因巨大的落差,砸在水面上,在黑风口山谷里,形成了一团团水雾。
像极了一只巨大的怪兽,正张开獠牙大口,要吞下大清河,场面渗人至极!
夏韬通过一番空中侦查,心里不得不暗自佩服,雷震的专业!
大桥北侧露出水面大约两个多平方大的山体,表面浑圆光滑,四周水流湍急,冲锋舟和橡皮艇类船只,根本无法靠近。
若是单兵泅渡过去,更是不可能,顺流就会被卷入瀑布之下,根本就没有生还的可能。
聪明的雷震,在布设其他点位炸药的时候,是依托大清河两侧的崖壁,架设了两条钢索,战士们是吊在钢索上,实施的打孔和炸药装填。
难度系数堪称演杂技!
夏韬不由得心中感叹:工兵连,都是好样的!
而突出水面这块山体两侧,根本没有可以架设钢索的支撑点,从水路上去,又无法靠近,自然空中便成了唯一通道!
夏韬勾了勾嘴角,心中暗道:“看来这块硬骨头,还真得老子亲自来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