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雪突然发现，没有怀玉的夜，那么冷，那么长。
她走了以后，似乎公主殿一直都在下雪，一直都是寒冬。
想起自己小的时候被雷声吓得不敢入睡，捂着耳朵缩在床上，心里一直念叨着：怀玉，怀玉……
许是怀玉听到了她的呼喊，黑夜中怀玉掌了一盏灯过来，轻轻挑起她的床幔，柔声说道：“公主可是怕雷声？”
“怀玉！”长雪像是见到了救星，从床上爬过来，拉着怀玉的手将她拉上了床，“好怀玉，我害怕！”
“别怕，我在这里。”怀玉搂着她，摩挲着她的后背，轻声哄道。
那会的怀玉哄人很有一套，两个人相拥着躺在床上，怀玉给她讲她从前的故事，给她讲月亮上的嫦娥，给她讲天上的雷公电母。
“等等，为什么是雷公？为什么不能是雷神娘娘？”长雪问道。
“民间传说中，他俩本来就是夫妻。”怀玉回答。
“我倒觉得，每次有闪电，必有雷声出现，说不定他们两个都是女战神，像咱俩一样！有我的地方，你一定会在！”
“好。”怀玉笑道，重新讲着雷神娘娘和电神娘娘的故事。
结果没一会就给自己讲得睡着了。
怀中的长雪却还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她。
轻轻推了推怀玉，没动。
长雪悄悄从她怀中爬出来，借着月光仔细端详着怀玉的脸。
那是一张与久经沙场格格不入的脸，脸颊白嫩如玉，两道剑眉英气十足，秀气笔挺的鼻子下面是一张饱满粉嫩的嘴。
她好像做了一个不太好的梦，眉心微蹙，紧闭的双眼也微微颤抖。
鬼使神差地，长雪低下头去，吻上了她的眉心，将她的恐惧或是恼怒抚平。
长雪自己也没料到，坐起身，只觉得自己脸颊发烫，好像是生病了一样。
从小母亲就去世了，但对于长雪而言，怀玉对自己亦师亦友，亦或是自己的母亲，此时她反而逐渐明白了，自己对怀玉的心意或许是和对别人不一样的，反正不是对父亲的那种尊敬和仰慕，而是更像大人口中说的……男女之情？
见怀玉没有醒过来，梦中的不安似乎消失了，她又大胆了些，凑近到怀玉耳边，轻声道：“怀玉，我好像是……喜欢上你了。”
听说，在睡着的人耳边说话，会让那人梦到自己。
她偷偷地吻上了心上人的唇，啄了一下，又一下。
不知道今夜，你的梦中是否有我？
如果时光能一直停留在那一晚就好了，长雪心中这样想道。
“公主晚上又睡不着啊？”怀雪是长雪特意向皇上请求留下的，他为长雪披上了一件大氅，道，“夜里凉，当心受寒。”
“怀雪，你说怀玉这会正在做什么呢？”长雪看向天空中那轮皎皎洁的月亮。
可否想我？
怀雪想了想，道：“此时将军也许是歇了也说不定。”
那她的梦里会有我吗？
长雪不敢向怀雪说这些，只听怀雪又道：“或者，她也在看那轮月光吧。”
长雪这才回过头去看那张与怀玉长得七分相似的脸。
“公主要我留下陪伴，是因为我长得很像将军，对不对？”怀雪笑道。
“那还真是我的福气。”
“也许她还是因为面首的事，不肯接受我。”长雪苦笑道。
“为什么不跟她说呢？面首只是为了堵住流言，你真正喜欢的只有她。”
“流言闹得那么厉害，我怕她不信我。”长雪望着月亮，喃喃道，“今年已经是我等她的第十个年头了，应该就快回来了吧，她都很久没有寄给我书信了。”
怀雪似乎有些不忍，问到：“若是……将军回不来了，公主会如何？”
“回不来？”长雪看向怀雪，一双泛着水光的眼睛里满是坚定，“不会的，她答应过我的，一定会回来。”
“她知道我还在等她，她一定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