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人一起走进堂屋,高辛王已经换下了打铁的衣服,坐在了主位上,小夭和相柳恭恭敬敬拿了两碗茶上前给他敬了茶。
他分别接下,一一喝了一口。
“行了,都坐吧。你们既已私定了终身,到我这也就不用拘泥这些形式了”,他故意道。
“父王”,小夭嬉皮笑脸的拉着他的胳膊挨着他坐了,“我就知道你最开明豁达,不会在意这些形式的”。
“我呢,只要看见你过得开心,其他确实都不重要。”他拉着小夭:“时间过得真快,已经太久没给你过生辰了”。
“父王,你不知道,以往不管这一日我在哪里,我都会记着儿时你为我过生日的样子,所以其实你每个生辰都陪着我呢”。
高辛王摸了摸小夭的头,叹了一口气:“比起阿念,你真是受了太多的苦,父王希望你以后苦尽甘来,生活里只剩下了甜”。
小夭把头靠在他肩膀上,难得露出来一些天真烂漫。
“父王,待会我来下厨,你们就等着吃好吃的吧”,小夭说。
“你今日生辰,还是父王下厨吧”。
小夭正色道:“你就给我个机会孝敬孝敬你吧,我知道我出生这一日不仅我娘九死一生,你也花费了很多灵力和心血”。
高辛王想到了阿珩,笑了笑:“行,那你去吧”。
小夭看看相柳,相柳也拍了拍她的手:“去吧”。
待小夭的脚步声远了,高辛王才看着相柳,有些严肃的说:“你当是言必践,行必果,所以这次是真的想好了吧”。
“是”。
“那便好”。
“父王,能跟我讲讲小夭小时候的事吗”?
高辛王嘴角上扬,神情松了下来:“说起来,小夭其实生来是个很开朗的性子,特别爱笑,别的孩子出生时都在哭,我看见她第一眼,她就对着我笑了”,这时高辛王眼里满是温情,帝王的神态一丝也看不见。“那时每日她都等着我下朝,笑着张开双臂要抱抱,这时我抱起她,她便会搂着我的脖子咯咯地笑,笑声悦耳,令人忘忧。那真是我一生中最难得的一段美好时光。”
相柳听了也不免有些动容,有些明白为何小夭不是高辛王所出,他对她却从未改变。
高辛王继续说:“小夭这个小名也是我为她取的,我当时突然想起我做打铁匠时曾听当地人唱过的民歌,别的歌词都忘记了,就记得最开始一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所以帮她取了个小名,唤作小夭。”
“很好听”。
“小夭小的时候胆子就很大,那时我在园子里放养着不少水禽,野性十足。她个头还没有仙鹤高,就敢去抓仙鹤,鹤啄她,她一边哭,一边就是揪着仙鹤的脖子不放。她娘为了锻炼她,也从不娇惯她,都让她自己应对,被啄伤她也是自己挨着,后来就混成了漪清园里的小霸王,仙鹤、鸳鸯、白鹭这些鸟一见她就跑,鸮、鹞、鸢、鹫这些猛禽则把她看作了朋友,和她一起玩耍。
突然高辛王话锋一转:“但现在她已经长大了,我总不想她一直需要自己去应对那么多问题,还是那句话,我希望小夭以后的生活自由甜蜜,我也相信她的眼光,你不要让我们失望”。
“是”。
“此时无事,你便陪我对弈一局吧”。
“好”。
小夭蒸了一条鱼,做了一道时令的莼菜汤,雨花茶虾仁,还有一盘醉蟹,过来喊他们吃饭。
“还是小夭知我口味,好久没吃过这么地道的家乡菜了”,高辛王吃的很开心。
“我就知道你在轩辕山住久了会怀念高辛的味道”,小夭说。
“这口味你应该也喜欢”。小夭给相柳夹了一块鱼。
相柳对她微微一笑:“你做的我都喜欢”。
高辛王看着这两人欣慰的笑了,他默默摸着尾指上的骨戒在心里说:“阿珩,你也应该放心了,小夭终于找到了她心里的那个人。而且我相信,你如果在,也会对他很满意”。
饭毕,他对小夭说:“你说的可收放自如的灵蛇剑我帮你做,下次你过来拿”。
“真的吗?谢谢父王”。
告别了高辛王,相柳并没带着小夭回小月顶,而是让毛球带着他们一路飞去了海上,最后毛球贴着海面飞翔,相柳牵着小夭直接从雕背上走到了大海上,没有任何凭依,却如履平地。
相柳带着小夭踩着海浪,在海上迎风漫步。
这时海面没有一丝灯光,天是黑的,海也是黑的,前方什么都没有,后面也什么都没有,天地宏阔,风起浪涌。这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小夭心里却十分安定,最后他停了下来站定,从后面抱着小夭,把她圈在自己怀中,两人交握着双手一起默默的眺望着东方。
没有多久,一轮明月,缓缓从海面升起,清辉倾泻而下,满月当空,与繁星共辉,现出夜色的波澜壮阔。
小夭时隔多年再次看见这景象,依旧被这天地间的瑰丽盛景所震撼,她微微抬起头满眼欢喜的看着他。
他低下头就吻上了她的唇,这个吻充满了柔情,他细细地在她唇上辗转着,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世界只剩下了他的清香和她的柔软。她感觉到自己浑身都被他的温柔所包围着,心中充满了幸福和满足。
过了良久,小夭突然觉得身上有点点微凉,睁开眼,就看见了漫天飘洒的雪花,飞舞在这明月当空的海上,突然瑰丽的盛景变得梦幻浪漫,她伸手去抓雪花,雪花在她手心瞬间消融,相柳微微一笑,眼睛看向雪花,突然空中所有的雪花定在当空,一片一片立体晶莹,仔细看上去,好像每一片都不一样,小夭一边笑看着一边说:“你如今都把灵力浪费在这里了”。
“谁说这是浪费”?
他从后方握住小夭的手,带引她轻轻的碰了碰一片雪花,漫天的雪花又开始重新飘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