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目光往远处一瞥，微眯眼。
呼延可汗见他看来，粗犷的大脸上带着明显的挑衅和蔑视，好似高高在上的君王，已经将清远城视若囊中之物。
季明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神情严肃，“好！下官这就去集结从他处过来支援的两万名士兵。”
裴晏收回目光，斟字酌句地说:“季大人，通知城内百姓，有想逃的现在就可离开。”
季明威和云夜乾都理解地点点头。
他们知道现在已经到了最后时刻，今日这一战很难取胜，而他们留在这，算是做好赴死准备。
就在此时有士兵来报。
“沈大夫有事求见！”
三人瞳孔俱是一缩，心中有些不解沈月影这个时候过来城门口，是有何要事。
旁边蒙着黑色面巾的暗二低垂着头，眸子闪烁了两下。
沈月影抬眸扫过周围忙得不可开交的士兵，还有前头摇摇欲坠的城门，手指轻轻摩挲着腰间佩剑，又偏头跟两人再次嘱咐道:
“等会儿不要多言，听我安排。”
“姐姐放心。”万亦阳心中热血沸腾，看向正吃力顶住大门的士兵们，只恨不得过去帮忙。
月桃是第一次直面战场，她强压住紧张，正色道:“小姐放心。”
沈月影可有可无地点点头，扭头就见身姿欣长的裴晏身着玄色衣袍，他逆光而来，仿若蕴着风华艳光。
裴晏垂眸盯着她艳丽的小脸，眼底透着复杂情绪，今早本想收回那封遗信，没成想暗二说已经送出去。
只是。
裴晏目光掠过月桃和万亦阳，在看到她们这身打扮，眉心浅浅皱起，带着疑惑，嗓音冷而清润，
“阿影，你怎么来了？”
沈月影双手环臂，轻描淡写道:“自然是来帮你们的。”
帮？
裴晏幽深的凤眸紧盯着她，神情格外严肃，一把攥住沈月影纤细的手腕，语气更是难得不容置疑。
“阿影，这里不是可以胡闹的地方，我现在就让人送你们出城！”
什么，胡闹？
沈月影红唇微抿，轻轻挣开他温热的手掌，眼底泛着冷光:“你确定不需要我帮忙？”
她从来只听得好话，若裴晏要这个时候还跟自己犟，那她自会遵从意见离开，还能平白少份因果。
月桃和万亦阳第一次见两人对峙，尤其是沈月影，虽只站在那，却透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压迫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小姐／姐姐，难道是生气了？
裴晏见她如黑天鹅般冷贵的姿态，无奈叹了声，双手搭在她瘦弱的肩膀上，眸中情深，有几分灼人。
“阿影，我们只有两万兵力，而北戎人有五万兵力，我不是反驳你，只是担心你的安危。”
“我知道，但裴晏，我这人说一不二，也不会做没把握的事。”
沈月影深吸了口气，抬手指向前面摇晃的城门，扯了扯嘴角道:“你再磨叽，我们都得玩完。”
“好！”
裴晏紧握抓着她的手就像是在极力克制什么，往城墙上走去。
阿影不顾生死过来，想必对他是爱的。
沈月影可不知道他脑补这么多，也懒得挣手开，回头示意身后两人跟过来。
只有两万兵力又如何，哪怕就两千都没问题，只不过这样就杀起来就有点扯蛋？
季明威见两人手拉着手上来，微微讶异一瞬，疑惑道:“沈大夫，您这是？”
“季大人，太子殿下。”
沈月影没回答他的话，只意思意思地打了声招呼，偏头对裴晏眨眨眼，示意他说话。
毕竟她又不是诸葛亮，靠脑力取胜，她靠的是武力值。
裴晏正色道:“季大人，阿影是特地过来帮忙的，我们就按照刚刚说地安排。”
季明威有心想劝。
但看在两人，不，应该是裴晏单方面紧拉着沈月影的手，想起自家夫人也是不同意独自逃命，眸中带着了然。
心中觉得若此战赢了，想必王妃和王爷应当不会再计较沈姑娘的身世，毕竟是陪世子爷共同赴难的人。
多难得。
云夜乾视线落在英姿飒爽的沈月影身上，眼中带着敬佩。
半个时辰后。
城后门大开，不时有百姓们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或推着骡车往城门外逃，而像城内那些富户早在两日前就已经离开，街道上闹哄哄的。
城门口，两万士兵将街道堵的严严实实。
沈月影骑在马背上，脊背挺直，身侧便是裴晏，她低头看着底下士兵们坚毅的眼神，唇角忍不住弯了弯。
不管是哪个时代的军人，好似身上都有股使命感。
她是不如的，但也不觉得自己有能力却未帮助那些凡人，甚至每做件事都有利所图是有错。
等云夜乾介绍完自己的身份后，就轮到裴晏来说些激励人心的话。
这没有将军，等会儿要打头阵的也是他，自然要出来刷存在感。
云夜乾不可能出城，甚至到最后一刻，被打晕带走是肯定的，他身后站着数不清的家族，他们将希望都放在他一人身上。
命宝贵着。
缺胳膊短腿那都与皇位无缘。
“众将士听令，开城门！迎战！”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