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吓跑了他们？不应该呀，小伙子挺帅的……”
老邢走了过来，一脸的轻松、喜悦，甚至开起了玩笑。
“玩家是这样的。”
萧燃必须给自己正名，“他们的嘴上说不要，玩游戏却很诚实。时不时还会给游戏设计师快递刀片、女装、恐怖信件，以表达自己内心的喜爱。”
“这是一种基于网络社交，形成的小有变态情节。”
老邢：“所以说，他们其实爱死了你？”
“是这样的。”
“……”
“相比起这个，你不担心逃脱了的罪犯吗？”
“担心是最无用的情绪。多专注提升抓贼水平，致力于将那些杀人狂与普通人隔离，安抚受害人以及家属的情绪，才是正事儿啊。”
老邢长出了口气，道：“什么时候，所有人都去关心丢了找不回的手机、电瓶，或者猫猫狗狗。”
“我们才能有担心的时间。”
萧燃：“……”
大多数人的印象中，警员多半与罚款、拖沓、健忘、笨拙、不食烟火相关。
实际上也的确如此。
终日忙碌在各种案件中，奔波于城市的黑暗地带，直面杀人狂，以及牺牲。
疲惫的警员们。
当然是笨拙的。
世界很大，每时每刻都有各种颠覆想象的惨案血案发生，无休无止。
而警员们，就是一堵人墙，横亘在黑暗与光明中间。
对他们。
要抱有善意与耐心。
“话说，燃哥，真不考虑当个警员？”
老邢一脸期待，浓眉大眼，却贱兮兮道：“纯路人，不吹不黑，你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啊！”
“实在不行，当个辅警？要么我去备案，说你是潜在杀人狂了啊！”
萧燃：“滚！”
“那太可惜了，你的手腕、作风，让我想起了当年的老搭档。”
“他也是你恩师韩教授的至交好友。”
“我是最近，才查到了这个事情。”
老邢悠悠道。
萧燃：“滚回来。”
“你答应当辅警了？”老邢眨了眨眼，五大三粗的中年人，像个黄花大闺女似的扭捏。
“说说你老搭档的事。”萧燃油盐不进。
“行行行。”
老邢扼腕叹息，叼着油条道：“我以前是刑警队的，后来追凶受了伤，才转民警。”
“而我的搭档，蒲共赢，当时是最受瞩目的明星刑警。”
“当刑警的，经常人不在家、脚不沾地，甚至不同小组的同僚，互相都会忙到忘记。”
“但当时，几乎全市的警员，都知道蒲共赢的大名。”
“因为，他太强了！”
“以警校第一名的成绩毕业，来到槐市后，接连侦破了地窖藏尸案、唱片杀人案、连环杀人案、饭店烹人案……轰动了警局！”
“当时，我们都被他的耀眼所震撼。”
“到今天，顺着韩教授失踪案，一点点顺藤摸瓜，我才发现，两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那些骇人听闻的案件背后，除了蒲共赢，总有一个文弱教授的身影。”
“比起我，他们更像是搭档。”
“蒲共赢一生接手的案件，从来没有卡壳，哪怕是让他牺牲的猫鼠案，也是与杀人狂同归于尽。”
“猫是四条腿的人，人是两条腿的猫。”
“这句话，他说的，至今也无人能懂。”
回忆到这里，老邢从腰包里，掏出了一个古早的板砖智能机，唏嘘道：
“这是蒲共赢参与猫鼠案前，与韩教授见面的一段视频。”
呼！
萧燃深吸一口气，点开视频。
画质很劣，像素不高。
但他还是一眼认出了那个穿着长衫、挂着圆框眼镜，笑起来书生气满溢的韩教授。
他身旁，是一个手上、脸上，都是老茧的粗犷男人。
两人坐在沙发里，茶几摆着花生、白酒。
“听说你一直收养着一个孤儿？”
蒲共赢的声线沙哑，酒到杯干。
“不是收养，是资助。他的人生、成长，我完全放养。我既不是他的父亲，也不是他的师傅。”
韩教授很儒雅，剥着花生道：“我没有陪伴他，是他陪伴了我。我很感激他的长大。”
“你想让他继承你的衣钵？”蒲共赢。
“没有。”
韩教授笑了，“专业分流考试前，我给了他文科、理工科的答卷和答案。”
“可他还是去了游戏设计专业。”
“那是他有了自己的正确答案。”
蒲共赢：“……”
蒲共赢：“如果你死了，我会砸了你的工作室。”
“谢谢。”
闻言，韩教授笑得更开心了，“如果你死了，我会让你儿子离开警局。”
两人闲聊着生死，寻常如品菜的咸淡。
刑警也就罢了。
一个全息游戏设计专业的教授，为什么会有这种觉悟？
“他们似乎在很早的时候，就预料到了自己的命运。”
老邢道：“或者说，他们一直都明白，自己在面对着什么。弄明白这一点，或许就会知道韩教授失踪的真相。”
“还有……”
老邢絮絮叨叨着什么，调查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一点收获，他急于表现。
但萧燃一概没听。
他反复倒放视频，听着“我很感激他的长大”这一句话，想象着前世所见恩师受的苦。
整个人眼眶就红了。
嗡！
彼岸、思念、小小梦魇、符鱼、企鹅、法医、游戏卡带……所有的鬼纹，都在这一刻颤动。
无论人世间还是鬼地方。
都感受到了萧燃的汹涌杀意、愤怒！
“你怎么了？突然一脸阴翳……”老邢。
“没什么，只是在思念。”萧燃。
“有谁会浑身杀气的思念啊？你刚刚的表情，也太像个杀人狂了啊！”
老邢一脸警戒。
“这不重要……你刚刚说什么了？”
萧燃很顺畅的转移话题道。
老邢：“我说蒲共赢的警号是六个六，曾经被他儿子继承。”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儿子被调离了单位。”
“由此可见，韩教授的能量，或许超乎你想象。”
“具体的，你可以去联系一下蒲共赢的儿子，他叫蒲松茸。现在听说在国企上班，应该是很安全、安逸的。”
萧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