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盛何尝不知道自已的所为遭人为齿,但他也是没办法了。
护国公府这块金字招牌是一代代传下来的。
他还记得老国公去世之前,握着他的手叮嘱他,一定要不要丢苏家的脸,要将苏家发扬光大,要为苏家光耀门楣。
苏盛一口答应,却并未做到父亲的殷许期望。
他文不成武不就,浑浑噩噩,让家族一再衰败,等他想拼命挽回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世袭下来的头衔他不知道是否还能传到下一代,只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两个儿子身上。
幸好大儿子苏子渊从小就展露了不凡的才华,让苏盛重新有了希望。
他到处钻营打点,想为儿子铺上一条通往仕途的通天大路。
但,想出头哪有这么容易。
苏子渊在学堂里没少受到打压排齐,官学里的贵勋子弟哪个的家底都比他丰厚,他越是努力,就越是遭人耻笑。
苏盛深恨自已无能。
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苏家毁在自已的手里。
他红了眼,就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死死抓着舒浅月的裙摆。
“哧——”
一声轻而脆的裂帛声。
舒浅月从一名御林军手中取过长刀,割下那片裙角,再将刀交到他手里。
那名御林军根本没反应过来。
苏盛只觉得手中一轻,瘫坐在地上,呆呆看着手中的割裂的衣角。
舒浅月看也没看他,对着房里轻轻下拜。
“老夫人,我走了。”她轻声低语。
她明白老夫人是急怒攻心才会晕倒,并无大碍。
要是她在这里再多逗留下去,苏盛还会恬不知耻地上来纠缠,不知道还要说出多少无耻的话,做出什么让人看不下眼的行径。
她挺起脊背,孤高冷傲的身影向门口的方向走去。
无人敢拦。
快到门口的时候,她倏然回头。
苏盛绝望的心一下子燃起了希望。
“千雪……”
舒浅月并未看他,而是看向郭敬林。
“郭统领,我有一事相求。”
“郡主但讲无妨。”郭敬林虽然铁面无私,对她的态度却颇为客气。
舒浅月指着满院的箱笼道:“这些是我母亲留下来的嫁妆,今日我与苏家恩断义绝,自是要将这些带走,只不过苏国公已经写下断契文书,不再认我这个女儿,不肯让人替我搬动,故而我想请郭统领帮一个忙,能否让属下们将这些箱笼搬到府门口?”
“这有何难,小事一桩。”
郭敬林一口答允。
御林军们二话不说,抬着箱笼就走。
很快,满院子箱笼物事都搬运一空。
郭敬林主动向舒浅月道:“郡主可要去御赐的府邸?末将可送郡主一程。”
“好,多谢。”
舒浅月没再回头,径自走出苏家大门。
苏盛像烂泥般瘫坐在地上,脸若死灰,目光呆滞,嘴里喃喃道:“完了,我苏家要完了。”
徐氏恨极了舒浅月,见她得了郡主的名头又得了皇帝的赏赐,又恨又妒,却是巴不得她早点滚出苏家,别再碍自已的眼。
她眼眶通红,却是心疼那大笔的嫁妆从手中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