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郑刻倒地,此刻大殿中的左炬,浑身发凉。
从胜券在握到败局已定的逆转,着实令他悔恨。
言台看着左烨,问道:“王妹,你打算如何处置左炬?”
左烨的眼光直直地看着左炬,话却是对着韦诺说的。
“韦快,把剑给我。”
在场之人听此,都看向了左烨。
韦诺听后走近,手掌转过剑身,将剑柄递给了左烨。
左烨抬手接过,眼神依旧不移。
言玉见此,心中万分复杂,她缓缓开口:“烨儿?”
“王妹,你赢了。”左炬的声音很无力。
左烨拿着剑,朝着宋智走去,她围着跪着的宋智,走了两圈。
左烨的步伐沉稳,让整个人更显魄力,她对宋智没有废话,对其心脏位置,直接一剑刺下。
左烨放开剑柄后,宋智痛苦地倒下。
“我说过,我要让之前伤害过我的人,付出代价。”
左烨向来都是有仇必报之人,杀掉一个这样的人,她心中没有任何波澜。
即便,这是她第一次杀人。
左炬见此,浑身无力。
而后,左烨这次的眼光,没有看向左炬,只道:
“大王子左炬,从今以后,贬为庶人,发配燎州。”
大殿里那八名侍卫听后,领命把左炬押入地牢,等待择日发配。
言玉对于左烨的这个决定,深表理解。
无论于私还是于公,这都是左烨对一个兄长,最大的宽恕。
言台虽有不甘,可同样,他也无法亲手杀死自己的亲人。
比起杀死左炬,让他永远饱受牢狱或是苦力之刑,也许才是最大的惩罚吧。
这时,大殿外突然传来了陈令的声音。
“走!”
所有人看去,只见陈令揪着一个老头走进了大殿。
陈令一把放开老头后,看着大殿内躺着的和站着的,脸上全是疑惑。
“这,本将这是错过了什么?”
言台一笑:“陈将军,还不过来拜见南炬国新任的国王陛下?”
陈令听此,看向左烨,先是愣了片刻,而后脸上是藏不住的开心。
他赶紧走近左烨,抬起右手去到了左胸前,将拳眼对准心口,低头行礼,字字铿锵。
“末将!拜见女王陛下!”
左烨点头,“好,陈令,今晚,你的功劳最大,免礼吧。”
只是,陈令刚抬头。
言玉就立刻开了口,“姓陈的!”
陈令看去,表情一时突变,从开心到错愕,整个人看上去既紧张又害怕。
“玉,玉,玉儿?”陈令此刻连话也说不清楚。
只见言玉走近陈令,抬手就是一个巴掌。
“你还知道我的名字!”
言玉说完,右手依旧不停拍打。
陈令赶紧抬起双手护着脑袋,一边后退,一边求饶。
“玉儿,别,别,别这样!”
言玉一手不够,两手开交。
“十八年了,你就没想过去找我!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两个加起来八十多岁的人,开始在这大殿之中你追我逃。
左烨和韦诺见此,不禁一笑。
冯清走近韦诺,小声说道:“小韦,以后你可要小心了。”
韦诺不解:“为什么?”
冯清看着陈令的样子,啧啧摇头:“只怕有其母必有其女啊。”
韦诺看着左烨的样子,对着冯清保证,“放心吧,左烨不会这样的。”
韦诺说完,转而看着被陈令带进大殿的老头。
老头低着脑袋,眼光却在四处打量。
韦诺越看越觉得熟悉,于是走近,仔细去瞧。
“义父。”
韦诺很确定,这么多年了,辛复是一点没变。
辛复听后,把头抬正,眼神瞬间有了光,他是完全没想到,居然在这王宫大殿里遇到了熟人。
“诺儿!?”
那边的陈令和言玉听后,停下了打闹。
韦诺不解,这辛复不是在海上做海盗吗?怎么被陈令抓来了?
辛复赶紧走近韦诺,小声说话。
“诺儿,你搞什么鬼啊?你让我的船接近悬崖,又让人抓我?”
韦诺听此,忽想起再过不久就是八月八。
四年前辛复在大海上救下韦诺,两人达成约定,让韦诺在有把握的八月八晚上,以火头箭支为信号,而后带走王宫悬崖之下的金条离开。
今晚因为刚才郑刻发出的信号,让辛复误以为是韦诺发出的,于是辛复让船靠近悬崖,却被误打误沉。
左烨问道:“陈令,这是怎么回事?”
陈令回道:“韦快不是让我在今晚击毁左炬那些叛乱的船只吗?”
“我看这老头的船离得那么近,还以为也是左炬的人,所以我叫手下也把他的船给击毁了。”
“嘿,没想到这老头水性不错,一直游回了悬崖之下的礁石边上,然后我就叫人下去,把他绑了上来。”
辛复立刻为自己辩护:“谁叛乱了?我的船就只是路过!”
韦诺帮忙说道:“陈令,义父不是左炬的人,他是左烈王的大臣,辛复。”
左烨听后,打量着辛复,问道:“你是祖父的大臣?”
辛复刚才得知了现场的形势,于是低头回道:
“回,回陛下,我的确是左烈王的臣子,但陛下您放心,我为官之时,从来没有犯过事。”
言玉试探问道:“辛大人,你说你的船路过,那你是准备去哪呢?而且,你这一把年纪了,怎会出现在海上?”
辛复并不认识言玉,可还是听懂了言玉所指,于是笑道:
“回王太后,我出海,只是想为自己在海上寻一座墓地,我这一生孤苦伶仃。”
辛复说到此,使劲瞪着韦诺,故意说道:“恐怕死了也没人送终,所以不如去到大海,寻找生命的终点。”
言玉根本不信,一笑道:“辛大人,果真是这样吗?”
辛复听此,后退了一步,他看回韦诺,慌道:“诺儿,你快帮义父我说说话啊,是不是这样?”
“义父,你想要的那些财宝,都是来自人民百姓,恐怕任谁,也无法占为己有。”
韦诺当初在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是答应过辛复那些承诺,但如今,韦诺的反悔情有可原。
辛复听此,狠狠皱眉,“韦诺!你背叛我?”
韦诺义正辞严:“义父,如今南炬国民不聊生,百废待兴,我没有办法将那些财宝按照当初的约定向你奉上。”
辛复听着这话,白胡子都气竖了起来。
不过韦诺继续说着,安抚着他。
“但我答应你,以后,我养你?”
闻言,辛复的白胡子又恢复了原样。
他知道轻重利害,如今船被击毁,他的年纪也大,想要回到海上做海盗,也没那个体力和能力,更别说一人独吞悬崖之下的那些财物。
他一心想让韦诺留在他身边,也是出于对韦诺的信任。
毕竟他一个老人家,需要人陪伴和照顾,他故作勉强问道:
“一直到我死去那天?”
韦诺就知道这个老头的脾性,只得答应了下来。
“好,一直到你死去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