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烨走得如此稳健,左炬看着疑惑连连。
即便如此,他一点儿也不担心,并摇着头,嘲笑着左烨。
“哈哈哈,哈哈哈,好笑!真是好笑!我真是没想到,最后与我争夺王位的人,居然是王妹你,我的亲妹妹,一个女人,哈哈哈哈!”
左炬说这话的样子,韦诺在大多数男人脸上同样见过。
她立刻开口,为左烨辩护。
“没什么好笑的,一个国家的君主应该交到为民为国之人手中,既是为民为国,何必在乎是男人掌权还是女人掌权。”
闻言,左炬看向韦诺。
“呵,韦快,你以为你能保护左烨的安全,就能帮她夺取王位吗?”
“我想,你们真是太天真了!我费了这么多年的心思,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你们想不费吹灰之力劫取,会不会,异想天开了?”
韦诺一笑:“说的如此冠冕堂皇,我差点都信了。”
“当日何瀚海的手下杀掉贾顺的女儿之时,我就猜到,何瀚海已经另投他主。”
“因为你的聪明,又与左烨是兄妹关系,何瀚海大概也能猜到,最后无论是宝藏和王位,都会去到你的手里。”
“但你该不会以为,你真的能安安稳稳地坐上这个王位吧?”
左炬听此,摇着头叹了一口气:“我本不想斩尽杀绝,只是你们非要拦路,那就,不能怪我了!”
左烨问道:“所以,你想怎么样?”
左炬道:“我的十万大军,已在营场的悬崖下集结,今晚,阻止我继位者,一律死罪!”
韦诺和左烨听此,心中暗自一笑。
这一切,似乎都在她俩的意料之中。
韦诺不以为意地开口:
“左炬,那年我为了得到轻功的习本,潜入了贾顺的书房,看见了郑刻盗取玉玺印模。”
“自那以后,你利用那假王召,叫宋智暗中为你招兵,就是为了今天吧。”
左炬笑道:“你说的没错!就在刚才,我还以为那些军兵根本派不上用场,还花了我那么多钱财去培养。”
“现在看来,可真是一点也不浪费!我本以为还需要偷来你身上的兵符令牌,才会更有保障。”
“但现在,根本不需要!炬都的士兵,只怕来不及赶到此,帮助你们了。”
“郑刻,去!发出信号,让船只着陆护驾!”
郑刻应声后,跑出大殿,大殿之外的广场上,左右两侧立有整齐的火台,他拾起早已准备好的弓箭,引燃箭支,朝夜空射出。
冯清见此急道:“小韦,我去拦住他!”
“不必。”韦诺一脸镇定。
待郑刻走回大殿之后,左炬笑道:
“王妹,言台王兄,现在你们后悔还来得及,我会留你们一命,大家都是亲人,何必以死相搏。”
韦诺非常气愤,为左烨拥有这么一个亲生哥哥而感到气愤。
“你还知道你们是亲人!在你安排人杀掉你的叔父言盛王爷之时,还想杀掉你的王妹如影之时,杀掉你的亲妹妹左烨之时,甚至杀掉你的亲生母亲之时,你置这些血脉之情于何地?”
左烨跟着开口:“你想让我们无视这些伤害和恶意,想让我们拥护一个无情之人接管左家王权,对不起,我左烨,第一个反对!”
言台也道:“我的父王不可能因为你而白白牺牲,这王位,你不配!”
言玉痛心,看着亲生儿女如此对立,她作为母亲,着实难受。
但是,此刻不止是左烨和左炬的矛盾,这并非简单的家事。
而是国事,是权力的争夺。
同样也是言台和左炬之间的仇恨。
这不是闹着玩,这事关生死。
言玉没有话语权和实权,去将如此尖锐的矛盾平息,所以此刻她能做的,就是,定观。
只要不押注,就一定不会输。
然而此刻左炬听着这所有的话,十分痛苦,身体气得有些发抖。
但左炬,是不会让最后的果实被人夺走。
“成王败寇向来真理,我并没有做错什么!比起主宰一切,死几个亲人又算什么,哪怕赔掉我南炬国一半人的性命,我都愿意去赌!谁坐拥江山,谁说的就是对的!历史,是由胜利者撰写的!”
韦诺一笑:“你说的没错,只可惜,你注定会是失败的那一个!”
“韦快,你什么意思!?”左炬问道。
此刻,大殿外跑进八名侍卫,其中一位对着韦诺低头禀报。
“启禀韦将军!营场悬崖下敌军的船只,已击落一半,其余的,已经逃之夭夭!”
韦诺和左烨相视一笑,两人配合得无比默契。
可左炬却睁大了眼睛,慌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韦诺解释着:“此次我与左烨出宫,在路上就遇到你的征兵告示。”
“于是,我已通知陈令,让陈令派出手下潜入你的队伍里。”
“他们什么时候集结,什么时候出发,陈令早已一清二楚。”
“悬崖上等着他们的,不是一路畅通的道路来助你掌权,而是排排陷阱,与你同归!”
左炬咬着牙,抬手指着韦诺,恨道:“韦!!快!!”
“郑刻!现在就给我杀了她!杀了殿里的所有人!”
冯清听此,去到了韦诺身旁,“要打,就先和我打!”
韦诺看向冯清,微笑道:“小清,让我来。”
郑刻听此,紧握着手中的方刀,冲向韦诺。
冯清见此,赶紧把手上的剑递给韦诺。
韦诺接过剑后,开始抵挡着郑刻的袭击。
打斗之时,郑刻开口,声音没有了小时候的豪迈,而是多了一种愁慨。
“韦快,我从没想过,有一天竟然要与你短兵相接。”
韦诺还击之时回道:“郑刻,我知道你忠勇,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完成左炬的任务。”
“我不想杀你,只要你愿意归顺左烨,我会向她替你求情,未来,你势必会成为一位出色的将领!”
郑刻挥着方刀,一笑道:“不必了韦快!你我最后比一场吧。”
韦诺听此,突然对郑刻生出一丝敬意。
只见郑刻一笑,如同小时候一样,脸上是与韦诺并肩作战的期待。
“你我最后再比一场吧,无关大王子和三公主,而是你我的较量,输赢,即生死!怎么样?”
韦诺躲闪之后,点头回道:“好。”
说毕,两人再不手下留情。
不知为什么,两人在厮杀时,都同时想起了小时候那次在左炬门口的对话。
那是韦诺在晋级比试之后的对话。
当年郑刻脸上带笑,说道:“如果有机会,我也挺想与你比试比试的。”
当时的韦诺脸上有些无奈:“我不喜欢比试。”
郑刻当年比韦诺高半个头,笑道:“也是,比起比试,我更想与你并肩作战。”
当时的韦诺并不知道并肩作战的含义。
此刻不留情面的两人都记得,当年的郑刻憧憬着:
“也许要不了几年,等我们长大了,就可以当将军了。那时候,我们就可以率领着千军万马,去征战沙场,去杀敌,去驰骋,去俯望我们的领地。你说是吧?”
是啊。
此刻的韦诺在心中回答着,我们确实都成为了将军。
可是却等不到一起率领着千军万马,去征战沙场,去杀敌,去驰骋,去俯望我们的领地。
对此。
两人都有些遗憾。
她与郑刻确实并肩作战过。
只可惜。
拥护的二人相互对立,他们二人,也不得不对立。
曾经共同的回忆,仿佛是现在出击的阻碍。
但是。
还是那句话。
这不是儿戏。
这是生死!
事关生死,就容不得一点手下留情!
刀剑相刮,火星点点。
纵斩横劈,血溅宫殿。
往日之义,今日之异。
对错何议,生死何意。
韦诺不记得是哪一剑让郑刻致命的……
她只记得,郑刻在闭眼之时,是微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