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我今儿个去那住一晚,明儿个就回来。”方嫂就是担心老头子的身体,还有她的小儿子那伤口。上回去瓜地那熬了点药给老头子吃,也不知道有没有好些。
“嗯!”沈杏轻轻地应了一声。方嫂这才收拾了些东西往上河口瓜棚方家人住的屋子那走去。
方嫂走了,沈杏走到院门口往外张望,四周空无一人,若有所失的把院门关上。看了看天上,昨个才放晴的天,今儿个又乌云密布,怕是要下雨了。收了院子里晾晒的衣裳,她疲累极了,想回屋睡会。躺到床上又睡不着,索性还跟前天一样坐在软榻上看着窗外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有听到敲门声,沈杏回过神,忙套上布鞋就往院子跑。“来了,来了。”沈杏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她盼望是张小山回来了。
等打开院门,“布春叔,你怎么来啦!”布春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
“沈杏丫头,快,土匪来了,我刚从村西头过来。这帮兔崽子,村里人都以为会从村口过来,结果这帮土匪贼得很,从人少的西头那过来了。我就瞧了几眼,来的土匪还不少。小山呢,快,抓紧去月蒙山上躲起来。”布春擦了把头上的汗,急急的说道。
“啊?哎,这就走。”沈杏慌张的应了一句,本能的往院子里看了下。
村子里的锣鼓敲了起来,远处传来一些叫喊声。布春见沈杏回头看家里以为张小山在家呢,“你跟小山快点往山里跑,我得抓紧回去,你布奶奶布爷爷还在家呢!”
“嗯!”沈杏酸涩的应了一声,“布春叔,快去接布奶奶他们吧。”
布春也没多想,心里焦急赶紧往家的方向赶,也没在意沈杏脸色的不对。看着远去的背影,沈杏缓缓的关上了院门。
看到布春的失望再也掩藏不住,心里一阵阵的疼痛。沈杏慢慢的走回屋子里,天阴沉着,屋子里的光线暗淡了下来。
她默默地走到软榻前,把刚刚盖在身上的薄被整理整齐。四处看看,走到樟木箱子边,解开放在最上面的一个灰布包裹,里面放了两件厚皮袄。还是好些天前,村里总有传言说临县闹了匪患了。
那天张小山急匆匆的从外头回来,兴奋的告诉她,他在月蒙山上找了一处隐蔽的躲藏山洞,若是土匪来了,他就拉着她躲那去,过一段逍遥日子。
张小山说着就拉起她,说要带她去看看那个山洞。一路走还一路告诉她在哪做了什么记号,在哪处岩石后头往右拐看到一棵老大的粗树就快到了。
一路带着她走进山洞,沈杏其实还有些兴奋。她可没住过山洞,进了洞里,发现并不大,却很深。他高兴的带着她往里走,里面居然有条小溪。张小山说若是土匪来了,他们就躲到这山洞里过几天清静的神仙日子,溪水里有鱼,山洞附近有野物,饿不着她。
当时,她听着他描述山洞里的生活,一点也没有害怕,反而有些憧憬。从山洞回到家,张小山说食物不用她操心,山里温差大带只叮嘱她准备两件厚袄子就行。她觉得也在理,更何况张小山捕猎厉害着呢!
现在她把两件皮袄子拿出来整理整齐放进木箱子里,再缓缓盖上木箱子。屋子里清清静静地,她不由自主轻叹了口气。转身走到梳妆台前,拉开最上头的一个小抽屉,那里习惯的放着她最喜欢和最常戴的首饰。
其中一格的小木格子里放着那对白玉水滴型耳坠,小心的取出来用拇指摩挲着那温润的白玉。犹记得那天他喝多了,也不管她是谁,硬把这对耳坠往她手里一塞就跑了。本想等日后见了他,她再还他的,结果拖着拖着,一直拖到成亲也没舍得还。她是喜欢这对耳坠的,可也喜欢送这耳坠的人啊!可如今他走了,不在家了。
沈杏戴上这对水滴型耳坠,朝铜镜里瞧了瞧,脸色太差了,扑了些粉脂。勉强的挤出一丝微笑,如今的她也不是他口中的小黑妞了,明眸面白,小家碧玉。
沈杏将首饰盒收拾好,再此处瞧着屋子内的摆设,一切都很熟悉。时间过的可真快,她都在这个屋子住了快两年了。是啊,她跟张小山成亲都快两年了。两年里,他们一起又走过了许多地方,经历了好些事。如今,他不在家呢!
沈杏走出屋子带上屋门,院子里被方嫂拾掇得清清爽爽的,那棵桃树已经比去年长粗了些。辣椒地里的青椒都收了。靠近院门口的鸡笼,里面的鸡无忧无扰的啄着地上的菜叶。沈杏望一眼堂屋,门好好的关着,这才想起来她今天还没进去过。
慢慢地走向后院,那儿有她最喜欢的幽静之地,在秋千上坐了坐,用脚一蹬地,秋千就快活的荡了起来。她最喜欢来后院这,没事就坐在秋千上看看书,看看蓝天白云,什么烦恼都没有。有时候他回来了,来寻她,他们俩坐在秋千上聊着闲天,或说着琐事。那时就觉得时间过得好快,那时就觉得岁月静好,他在也好!
在秋千上荡了荡收回思绪,沈杏悠悠的走回前院,听到院外村子里不时的敲锣声,尖叫声传来。沈杏叹息一声,“本就不属于这里的,我哪配该有个家呢,只是该说的还没有说,该解释的还没来得及解释呢。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听啊!”
家里里里外外的看了个遍,沈杏慢慢地走向院门,每走一步心如刀割般的疼痛袭来。土匪来了,土匪来了,那个说会永远护着她的人呢?永远,果然不长啊!
在现代遭遇的种种向沈杏袭来,委屈,不公,嘲笑,怜悯,背叛,孤独,无助,统统向她袭来。心一阵一阵的绞痛,缓缓地挪步到院门口,回头再看一眼这个家。她一直渴望有个自己的小家,很珍惜很珍惜这个她和他的小家。
成亲后的生活很忙碌,但只要有点时间,她还是想着去布置布置这个家,院子周围的小花,前院的小小菜地,后院的秋千和凉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