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连绵，气温已到零度，办公室内的窗户全蒙上了一层水雾，窗台边缘悬挂着小小的冰柱。
廖梵意图不明的发问，不只是程雪初一时愣住，教导主任也停止了训话，家长老师们的注意力全转移到了程雪初身上。
周玉玲把面前的教案重重拍到桌上，“廖梵，你不要试图引开话题，现在被抓到早恋的是你，干嘛把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你还嫌事儿不够大是吧？”
廖梵一心认定这就是明晃晃的偏袒，转眼哭哭啼啼起来，大声抽泣着，“主任，这……这不就是偏心嘛？周老师作为我们的班主任，做不到一视同仁便罢了，还这么袒护自家亲戚，我谈恋爱就是早恋，他俩谈恋爱就可以纵容，凭什么……A班谁不知道舒伦是周老师的侄子，又有谁不知道他喜欢程雪初，全班人都清楚……”
“清楚什么？”程雪初淡漠疏离的岔话进来，神色平静，满眼的轻蔑之色。
“廖梵，说话做事不是全凭一张嘴，你扪心自问，周老师为咱们班付出了多少，对每个学生都是尽心尽力，从未对谁搞过特殊，你可以诬陷我，但请你尊重周老师。”
一番话毕，周玉玲眼底波动，起身走到程雪初身边，拿过她怀里的作业本，似是安慰的拍拍她的手臂，轻声道，“你先回教室，这里没你的事。”
程雪初眼神透露着担忧，周玉玲朝她肯定的点点头。
可廖梵却不依不饶，手背用力抹一把眼泪，忿忿跺着脚过来扯住了程雪初的外套，“你别走！”
周玉玲被她这动作彻底激怒，大声呵斥道，“廖梵！注意你的言行举止！”
教导主任仿佛此刻才从混乱中晃过神来，猛地一拍办公桌，“放开！拉拉扯扯成什么体统！”随后用手指着廖梵，“你有什么委屈，现在说清楚。”
廖梵松了手，退回原先站的位置，泪眼婆娑，哽咽地开口，“你们不就是见到我和那个男生牵了手，便断定我早恋，那你们看不见的呢？她和舒伦，在你们看不见的地方牵手，甚至，甚至干过什么其他事你们又知道吗？在我们看来，他俩就是在谈恋爱，其他同学也可以作证，这么明显的事，若不是周老师的包庇默许，早和我一样被请家长了。再说，你们不信去把舒伦找来啊，去问问他是不是喜欢程雪初？是不是在追她？”
程雪初静静听着廖梵一本正经毫无逻辑的胡说八道，嘴角扯出一丝嘲讽的笑，而教导主任被廖梵这转移重点的一通话搞得一时之间语塞，周玉玲更是气得一手撑在桌子边沿抚着胸口努力平复情绪。
上课铃声打破了这个僵局，程雪初再无耐性继续掺和下去，转身想走，不想舒伦竟迎面而来，他满脸愠色，经过程雪初身旁时垂眼看了看她，而后径直走到了教导主任面前。
他死死盯着廖梵，不带任何拐弯抹角地说，“你没说错，我是喜欢程雪初，我也在追她。”
程雪初登时目瞪口呆，尤其周玉玲恨不得用针缝上他的嘴，“你跟着来瞎乱什么？赶紧出去。”
“姑姑，她不是说要找我来么，我不得替你洗清下冤屈啊。”
这是舒伦第一次在学校里叫周玉玲“姑姑”，教导主任也无力阻拦什么，只好任由他接着说。
“可是我没追到。廖梵，谈恋爱得讲究你情我愿，这一点你肯定比我体会深，我可是连手都没牵过。别不信，就你所说的那些，我听来听去，只能证明我喜欢程雪初，我也承认，但喜欢不是唯独有谈恋爱这个结果，日子恒长如新，不用着急下定论，别恶意揣测他人，更别恩将仇报去诬陷自己的老师。”
廖梵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心底仍是不甘心，眼神躲闪着辩驳，“总之你俩再怎么说也证明不了没有早恋，更说明不了周老师对你们没有偏袒包庇的私心。”
程雪初立即接到，“行，主任，若是期末考我能到年级第一，是不是就能证明周老师没有袒护我们，毕竟年级第一不是靠嘴说就能考到的，我有那个能力考年级第一，自然除了学习再没做其他事的心思，这个，能为周老师和我们自证清白吗？”
舒伦和周玉玲几乎同时惊讶地看向程雪初，周玉玲试图挽回这个原本不应该把舒伦和程雪初卷进的局面，“主任，你看这事，确实不关程雪初同学的事……”
“好啊，就这么定了，周老师，既然你的学生如此积极上进，愿意用年级第一来力证此事，我们当然要支持。至于廖梵同学，早恋事实无需再辩，必须按学校规定严肃处理，家长有意见吗？”
廖梵的妈妈还未开口，廖梵再次情绪激动起来，“考年级第一怎么就能证明了！他们……”
“闭嘴！你还愁不够丢人嘛！”廖梵妈妈沉默了整个过程，终究忍不住出口制止自己的女儿，她羞愧难当的向周玉玲以及教导主任说，“是我疏忽了对廖梵的管教，让各位老师同学见笑了，该如何处理我们全都服从。”
整个事件莫名其妙的开始，又偏离发展方向的结束，程雪初和舒伦一前一后出了办公室，她闷着头独自走在前面，舒伦安静追随着她，快到教室时，舒伦思来想去，心里还是不安，他动了动唇，“你……”
程雪初何尝不明白他想说什么，他会突然出现在办公室，在乎的不是自己被编排，而是不想她被人无端猜测。他担心她是否能考年级第一，害怕她考不到的话，事情在教导主任那又会如何发酵。
脑海里思绪杂乱，她没等他说完，率先淡定开口，“我可以的。”
舒伦顿了顿，深邃的眼眸微动，目光始终落在她清瘦的背影身上，他柔声回，“嗯，我也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