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四人轮流用胳膊夹着李姐前进,也许是心里太着急了,迷雾之中,仅用了半小时返回了原事发地。
这个时间看起来虽然久了些,但在山间大雾中,如此的效率已经属于奢望。
我第一个看到事发地景象的,包括唐林轩在内,所有人都消失了,留下一片狼藉。
同时,在雾气的作用下,这里变得泥泞不堪,每迈出一步,鞋底就会粘上大量淤泥。
我仔细观察四周,在一大片凸起的岩石上,发现了几人遗留下的包袱,有黑色大背包,也有小巧的粉色女士单肩包,绿色的手提包。
杰哥,刘初翠,马辰也相继跟来,他们也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那粉色的不是叶颜的LV包吗?怎么落在这儿了?”刘初翠一眼识物,我不得不承认在识别奢侈品方面她很在行。
“那个黑色的,彬哥的。”杰哥说。
空气中弥漫着水汽,眼见散落在地的背包,我的心跟着悬起。
来到岩石旁,泥地上清晰凌乱的鞋印霎时映入眼帘,那不是一个人的鞋印踩出来的,大概是三个。
据此,我猜测他们是看到了恐怖的东西后因太过慌乱而无组织地四散奔逃,包都没有带上。
不过什么东西会让一队人受到如此惊吓地逃跑?野兽吗?丘岁山既没有熊也没有虎的。
我打开黑色的包,发现里面还有不少食物,二话不说就背在了身上。
刘初翠和杰哥也带上了其它人的包,通讯设备联系不上任何人,短暂的停足后,我们一致决定循着最明显的脚印找到他们。
事后想想,当初这样的行为真是极度危险,极大可能会命丧黄泉。
我们四人带着昏迷的李姐以极慢的速度寻找痕迹,在迷雾里摸索真是一种煎熬,我们前前后后折腾了一小时,分别沿着三个不同脚印去寻找,最终都因遇到山石的阻挠无处可寻,无功而返。
当我们沿着第四个人的脚印搜索时,事情才出现了转机。
我作为领头者,大概用了半小时,在一处树林稀疏的地带听到了身边有传出窸窸窣窣的响动。
我们四人立刻警觉,屏气凝神倾听来者,因为雾气阻挡,完全看不到声音发出者,也不知道声音来源方向在哪里,但能隐约感觉到我们已经被盯上了,而且对方不怀好意。
我当时做出一个至今都让我后背发凉的决定:我凭着直观感受朝声音追去,同时不断挥手示意,时不时说“我是郭子明,不要害怕”.......大概是因为我那时饿到了失去理智了吧。
万幸我们当时没有遇见它,而是先被躲在不远处树后面的彬哥捂住了嘴。
“唔.......!”我企图挣扎他。
“你TM的在干什么,别叫了!”彬哥十分愤怒地轻声道,他恶狠狠地瞪着我,杀我一千遍的眼神至今令我记忆犹新。
不过当时我虽然震撼,得知了真相后我却觉得是我欠了他一条命。如果没有他的极力劝阻,我们四个不会有明天。
杰哥,刘初翠,马辰也见到了彬哥,见我被捂住很是不解,刚要询问被彬哥一个“嘘”的手势禁止了。
他此时既愤怒又害怕,我们都能直观地感受到他的情绪。
很快,我们就被彬哥领到了附近人为用叶子虚掩住的天然岩洞口,彬哥先让我们下去后,自己重新把洞口封住后,他才长舒一口气。
我当时颇为不解的看着他,他也没解释,打开手机照明便把我们往洞穴稍微深处的地方领。
这个洞穴入口虽小,洞内却有个相对能容纳多人的空间。
我们是在那里与大家再次见面的。
见到来着是我们,所有人都神情放轻松了些。
安置了昏迷的李姐,我找了个空余的位置坐了下来。
我当时感到很奇怪的是,尽管我们团聚了,洞内的气氛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压抑。几乎没有人正常说话,交流谈吐都是互相凑到耳边。
我看到了身边双腿前屈直接坐在地上唐林轩,她左手抓着右手打颤,泪眼汪汪,整张脸因为恐惧憔悴了不少。
就连经常活跃气氛的小张此时也变了个画风,他作为副组织者,此时确唉声叹气地来回走动,心事重重。
察觉到事情不对,我便轻声走到小张面前询问。
“怎么了,大家怎么都不对劲呢?”
小张对我不知情还有点困惑,他看着我,眼睛里泄出担忧与恐惧。想了一下,凑到我耳边轻声简单解释:“外面有怪物!两米多高红眼尖牙的大猫猴子!小欣老柳他俩估计已经被它吃了!”
我惊呆了,原本以为我听错了,质疑道:“你在开玩笑吗?”
然而我得到的确是身边所有同事一双双严肃的眼神。
年龄大的老常把我领到一边,唉声叹气地说:“我们现在都被猫猴子迷住了,咋跑都出不去.....”
我听得懂他的意思,又问道:“小欣老柳他们,不在这里吗?”
“哎,估计已是九死一生了。”老常说,“郭子啊,你不知道你走后大队发生了多么恐怖的事吧。”
我点点头。
“都说猫猴子是专吃小孩的,想不到今儿个我们得了个真的......猫脸猴身红眼的怪物。”
“那东西比人大太多了,藏在雾中寻不得身子,是你女友先发现了它的,在雾中的两颗红眼在几十米外瞪着我们,吓得她一声大叫才把大家都惊动了。”
“它是把我们当食物的!那猫猴子发现自己暴露,就飞扑上来。整个山林都咯哒咯哒的响动。我知道那是猫猴子追踪猎物时特有的声音,我们所有人就受到惊吓慌不择路地跑了。”
“当时我就以为我完了,那猫猴子嗅觉视觉灵得很,一跃能扑出十几米,捕食我们毫不费力。”说到这里,老常呼吸急促,我知道他当时受到惊吓,现在谈到了正在回忆最恐怖的部分。
“猫猴子第一个没有看我,朝着老柳小欣去了,钻进大雾就没了,我这才能在生死关头找到这里。”
“都说猫猴子有个特性,‘不会逮家里听话的乖孩子’,我们就拿自己的命去赌注,临时找到这个野洞当作个家,用树叶当做家门,当了回‘乖孩子’。我们赌对了,那猫猴子视力嗅觉虽好,好几次经过都没有往洞里来。”
我提出了个疑惑:“既然你们是分开跑的,为什么还能都在这里汇合?”
“这只猫猴子凶得很,看上了猎物根本不打算放走了,不逮住我们是不会罢休的。我们都被这大雾困住了,怎么走都会回来,没用......”老常挥挥手。
我敢说,当时听了老常一番说辞,我的世界观第一次受到极大的震撼,虽然我没有目睹老常口中的“猫猴子”,却是使我第一次直观感受到面对食人鬼怪时,我作为人毫无还手之力的无力与恐慌,以及无形的精神压迫。
不过若是把猫猴子带给我的威胁与后来我在三十八里屯的经历相比,那真是小巫见大巫了,甚至只是开胃前的小菜,不足挂齿。我永远不会忘记三十八里屯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