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灯节,坊间十分热闹,沿街走着,云卿就已经吃两个糖糕、半包千层、五块年糕,又喝了杯热牛乳拌蜜糖。
山行怕他吃多积食,又不好当街太过亲昵,板着脸伸出手示意:“给我。”
云卿低头看看手里被咬过的千层,咬咬嘴唇道:“我给你买份新的吧?”说着把千层直接塞嘴里,拉着山行准备回去。
山行心道不妙,忙钳住云卿的肩膀丢开他的手,街上旁人已经注意到两人这番举动,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云卿被山行这番举动弄得一愣,眼睛微瞪,目光不解:“阿行,怎么了?”
山行不知道该怎样解释,清清嗓子道:“你捏疼我了,咱们回家吧,我不想去了。”
该怎样言说呢?大璟并不倡行男风,几乎到严令禁止的地步。
山行倒不在意这个,可是……他怕云卿因此怨恨自己,他骗他,不止一次。
“为什么啊?就因为我没分你千层?”
“回去吧。”山行目光哀求,“卿卿,闭上眼睛好不好?”他双手捧住云卿的脸,不想让对方看到周围异样的目光,“我怕你恨我。”
云卿不自觉点点头,闭上眼睛感受到风的声音,“睁眼吧。”
两人已经回到家中。
云卿退后一步,低头犹豫片刻又问:“阿行,到底怎么了?”
寂静无声,窗外的风吹响窗纸,屋里烛火无风颤动。
许久,山行伸手紧紧握住云卿的手腕,“卿卿。”
他说不出口真相,又怕云卿因此怨恨自己。
云卿目光平静,“阿行,为什么说怕我恨你呢?你做错什么了吗?”
“对不起。”山行低头躲避云卿的目光。
云卿伸手抚摸他的脸颊与下巴,“不妨事,我不在乎,你现在可以不说,只求你瞒我一辈子,别被我发现端倪。”
一件错事瞒一辈子也成正确的事了,不过会很难吧?
云卿凑近亲吻山行的眼睛,“我也怕我会恨你,你这么好,我喜欢你,你、你可以一直瞒着我吗?”
“我、我尽量。”山行紧紧抱住云卿的后背,“千万别恨我。”
云卿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不会的,我不会的。”他不敢保证,但他希望无论任何时候,他都可以相信山行。
“你再对我好一些吧,真到那个时候,说不定我会看在那几分好的份上犹豫不决,最后不顾你欺瞒我呢。”
“我一定会对你好!”山行目光恳切。
云卿闻言松口气,伸手摸摸肚子,“阿行,我还饿呢,你陪我喝些酒吧,我想吃肉。”
山行下意识道:“不行,你宵夜吃这么多了,晚上会积食。”
“你方才还说要对我好!”
“那、就是为你好才管着你,不然半夜睡不着,肯定又要……”看着云卿越发谴责哀怨的目光,山行败下阵来,“罢了、罢了,喝酒吃肉!”
云卿并不嗜酒,只是一时知道山行有事瞒他,内心不免苦闷,常言借酒消愁,喝醉就什么都不愁了。
他倚在山行胸膛上吆五喝六命令对方伺候自己,喂酒夹菜擦嘴剔骨头。
“阿行,你喝不喝?”两杯酒下肚,云卿醉了,含着酒凑到山行面前,“嗯?”
山行摇头,“你喝吧。”
“噢。”眼前发晕,云卿伸手抱住山行的脖子,“不吃了,睡觉去,我困。”他渐渐多了几分埋怨,“坏人,阿行坏。”
山行抱起他走回房间,依旧细心照顾云卿入睡,两人一同躺在床上。
云卿瞪大眼睛伸手寻找山行的脸,摸着对方下巴愣愣发问:“阿行,你怎么突然变小了?”
山行握住他的手放在脸颊上,“我没变,还是说你更喜欢我二十岁模样?”
云卿说话磕磕绊绊,“都、喜欢。”他凑近,带着醉意的眼睛闪着奇异的光芒,“阿、阿行,你变二十岁,那也会变吗?”他伸手往下探,“会吗?”
“嘶!”山行被他没轻没重捏得浑身一颤,慌忙捂住,“卿卿,你先松手,先松开!”
云卿反应片刻点头道:“好。”又过片刻,他丢开山行凑近问:“所以会变吗?”
山行咬咬牙:“会。”
“噢。”一个字拐三个音,云卿眉头微扬嘴唇半张,即便醉着也能看出他眼里的好奇和兴味,“你变给我看看,方才只注意到你的脸,没来得及问你,快变!”
“你别闹。”山行伸手捂住云卿的眼睛,再刚睁开时已变为二十岁模样,眉眼间青涩半褪,只是眼神里的宠溺依旧。
“变了,你要。”怎么看三个字堵在山行嗓间,云卿用膝盖蹭他,爬到山行身上低头接吻,“阿行,我冷。”
“冷呢,你摸我身上是不是冷的?”
山行摸到一层滑嫩的肌肤,“是,我帮你取暖吧。”
“你别变回去,我想试试。”
试什么不言而喻,山行扯过被子盖好两人,应道:“好,明天告诉我哪个更舒服。”
“唔。”
山行心里清楚以云卿的酒品,明日醒来一准埋怨自己没让他“歇一歇”,喝点酒就什么都不记得,幸好他不是贪杯的,否则整日醉醺醺没记忆多可怕。
第二日醒来,云卿少见的露出心虚神态,躲着山行的目光不敢对视。
他还记得昨夜发生的事,不是因为缠着对方取暖害羞,更怕山行真的追问二十岁跟二十五六哪个更舒服。
就、都挺好的,热的烫的,一贯细致温柔,并不粗鲁。
他都喜欢。
山行原本没想问这事,眼见云卿扭扭捏捏,起坏心眼逗他:“卿卿呀,昨天晚上。”
“闭嘴!”云卿捂住耳朵拿头撞山行的肩膀,“不许说不许问!”
一个月之后,裴无竹又送来几罐蜂蜜,顺便打趣山行,“半年了,你们要不要和离?”
“滚滚!”山行听不得这两个字,“东西放下,你麻溜滚!不然我把你系一团甩出去。”他笑得阴恻恻:“再把你蛇信子劈开。”
裴无竹翻个白眼,从云卿怀里接过裴青棠,带上崽子要走,忽然目光停留在他丝毫没有变化的脸上,皱眉思索两年前他的模样。
确实没有丁点改变,除了神情从懵懂呆愣变得温柔淡然,可凡人真的能两年没有任何变化吗?
“啧。”山行借着逗裴青棠,使劲掐裴无竹的胳膊,压低声音道:“再看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裴无竹还没说话,裴青棠先被山行吓哭了:“山叔叔掐我!”
山行愣住急急辩解:“我没有!”
云卿忙上前重新抱起裴青棠安抚:“不哭不哭。”
裴无竹差点没笑出来,趁着云卿走了,忙按住山行的手询问:“你没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没有,你快走,带上裴青棠快走!”山行有些头疼,自己真没欺负裴青棠,她还哭上了!烦死了!“你让裴青棠给我澄清!我真没掐她。”
裴无竹撇撇嘴:“知道了,但是云卿信不信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行!他本来就觉得我脾气不好,再误会下去,可要以为我十恶不赦了。”
“哪有那么夸张。”裴无竹哼道:“真不知道你被灌什么迷魂汤了,不过我真觉得云卿有问题,哪个凡人——”
山行捏拳威胁:“有没有问题跟你没关系,再说我们也不是凡人,再敢提这话,小心我撕吃你。”
哄好裴青棠,确认山行真的掐她后,云卿憋着气把她还回裴无竹怀里,等父女俩离开才道:“你一个大人、大妖,干嘛拿小孩子出气?阿行,你怎么可以这样?”
他眼含失望,“这样不好,但凡你欺负裴无竹我都不说什么,可阿棠还小啊。”
山行几次深呼吸,“我错了,我以后再不会欺负小孩。”
“嗯。”云卿松口气,“阿行,你渴不渴?我去给你沏蜜水喝。”
山行摇摇头:“不用,我去给你沏一杯蜜水吧,你方才哄孩子费了好多话。”
这话像埋怨,云卿笑笑:“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阿花从院中回来,跳到云卿膝盖上呼呼大睡。
“还说听不懂?”山行握住云卿摸阿花的手,“你心里都清楚。”
“胳膊肘往外拐。”
“诶呀你不许凶我。”云卿勾山行的手指,凑近提议:“明日去放风筝吧?在家都要闷坏了,你也不陪我出去玩。”
山行忙拥住他的肩膀,安抚道:“好,明天去玩。上次没放成花灯,你、生气吗?”
云卿摇摇头又点点头:“不是生气,是不明白为什么,但既然你不想让我知道,那我就不想知道,其实我也不在乎原因,只要你对我好就行了。”
他倚在山行的肩上,语气带着不已发觉的落寞,“阿行,倘若你是我,你会计较这些吗?就像我先前说过那样,一早我全心全意信你,你骗我,我就该远离你,但我能去哪里呢?天地万物,谁又在意我呢?”
“对不起,我一定补偿你,卿卿,你不要伤心了。”山行急忙认错。
“阿行,多疼疼我,对我好一些。”云卿咬咬嘴唇,“我也会对你好的,我喜欢你。”
深丛草绿,衣带散落,山行脱下衣服垫在云卿身下,“别硌着你。”
云卿咬着手指没有应答,半晌才道:“阿行,不要这样,我要坐着。”
“好。”山行托着云卿坐在自己腿上,笑道:“带你出来玩怎么还不高兴?我早说放风筝会累,你不信,再说一遍累不累?”
娇莺鸣啼,雨打花蕊,香汗携泪,春情醉人。
到家后云卿褪尽衣衫躺在床上疲惫不堪,他连睁眼都嫌累,在山行给他擦身子时一直蓄力,等被摸到小腿,一脚蹬在对方肚子上,速度之快连山行都没反应过来,愣了愣握住他的脚踝笑道:“卿卿,原来你还有力气?那再出去玩吧?”
云卿微微侧头没有说话,山行心知他羞恼,凑近握住他的手亲吻,“好好,我不逗你了,别气了,真的不会有人发现。”
“闭嘴!”云卿想收回手,被山行紧紧握住无法抽出,他越发羞愤:“走开!成天整夜不休息,如今白天也不肯饶人,还在外面,不知羞!”
“可我瞧你蛮情动的,下次不敢了,不生气嘛。”
“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