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这不是好事么…”
话说一半,反应过来的戒痴,神色突然一震,“难道那孩子是…”
半仙师父看了一眼何妈妈,苦涩说道,“那几个月我身体不好,又以为茹兰是新婚初始,羞涩拘谨,所以尽管每晚同床共枕,但一直没有夫妻之实…”
听到这话,我们几人都已经明白了。
戒痴不由惊愕出声,“我尼…阿弥陀佛,这也太畜生了,爱嫂子?”
何妈妈颤着唇角,眼眶微红,“后来呢,你就是那时知道的吗?”
“还不知道全部。”
半仙师父缓缓开口,“在我的逼问下,茹兰才说了实情,是我们大婚那晚,赛龙海趁我在外面招待来客的时候,他借着酒意,闯了进去…
“我当时以为赛龙海是以我的名义,哄骗了茹兰,茹兰并不知情,只是受害者。
“得知了这件事,我疯了一样满世界去找赛龙海,想要问问他,为什么要对他的亲哥哥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可是赛龙海音讯全无,人间蒸发了一般,我自然是没有找到。
“直到半年后,家里来了一位白胡子老道,自称浮尘散人,声称是赛龙海的师父,在狱中相识的,三年牢狱,他收了赛龙海为徒,可出狱时,赛龙海却偷走了他一件很重要的东西,故此道人出狱之后便找上了门。”
“他是师爷!”我惊声道。
记得师父曾经提起过,浮尘散人正是他师父的道号。
半仙师父点点头,“那日恰逢茹兰即将临盆,而我娘也卧床数月,整个人形如枯槁,时日无多。
“师父他老人家一眼便看出症结所在,原来除了茹兰以外,我和爹娘都中了赛龙海的邪术,不出两年,都会呕血而死!”
听到这话,我们所有人都是震惊不已。
究竟是多大的恨意,赛龙海竟然连亲生爹娘都要害死!
此时大家都满眼惊愕,没人再开口询问,半仙师父继续说道,“直到那时,我娘才说出实情,当年是她和我爹商量之后,为了保我,决定劝说赛龙海去为我顶罪。
“而赛龙海同意的条件则是,等出狱后,爹娘会帮他去提一门亲事,那姑娘他喜欢了很多年,两人私底下已经暗定终生。
“那时以我家的条件,只能娶一个儿媳妇,在爹娘的观念里,长子为大,如果没出这件事,家里肯定要先为我成亲的。
“而那个姑娘,正是茹兰…”
“这…”
听到此处,我们大家更加无语了。
这不是巧合,分明是人祸,作为父母哪怕不能一碗水端平,可也不至于…太厚此薄彼。
戒痴忍不住开口,“老赛,可不是我对你家先人不敬啊,明明是小儿子看上的姑娘,就算再怎么着,也不应该把她给大儿子娶回来呀!这不自己找事呢吗!”
半仙师父没有反驳,语气只是更加无力。
“不能全怪我爹娘,我也有责任,茹兰正是那晚我救下的姑娘,我不知道她和龙海早就相识,龙海不在的三年,我不已经不可自拔地喜欢上了她…
“当初不仅龙海去坐牢,家里还赔了不少钱,缓了三年,才堪堪够我替我说亲,当爹娘提出要给我找一门亲事时,我便选择了茹兰,起初爹娘也是拒绝的,以茹兰家条件不好为由,说什么也不同意,可是我那时一门心思只要茹兰,最后拗不过我,他们还是同意了。
“恰好那时茹兰父亲生病,需要一笔钱救命,再加上她感激我当年救了她,便没有拒绝,硬着头皮答应了亲事。”
说到这里,半仙师父的眼角不由垂下泪痕,自顾自地哀叹着,“为什么?为什么都不早些告诉我,不然…也就刽发生这些事了…”
我们在场的几人都沉默了。
忽然间,竟有些同情起赛龙海的悲哀。
为哥哥去顶罪,熬过了三年牢狱,满心欢喜地回来,期盼着能和心爱的人朝朝暮暮,可是看到的却是她身着嫁衣,已为人妇,而自己…却要叫上一声嫂子。
那般打击,恐怕换做任何人都会难以接受的吧。
缓了许久,半仙师父才继续开口。
“当得知这一切后,我差点就疯掉了,亲弟弟害死了爹,妻子喜欢的人也不是我,新婚那晚的事,茹兰也不是被强迫,而是自愿的…
“天知道那时我经历了什么,可是这还不算完,师父治好了我和娘中的邪术,而茹兰不仅自责,也很无地自容,她已经无法面对我,面对这个家…
“因为赛龙海做的这一切,不仅是为了报复,更是想杀死我们所有人,这样他才能和茹兰在一起。
“就在孩子出生后…”
半仙师父愧疚地看着何妈妈,“茹兰请我师父施法,不让赛龙海知道自己有个孩子,然后趁着我们没有注意,喝药自杀了…
“也许是赛龙海算到了茹兰要出事,他终于出现了,师父从他手里夺回了天机盘,并把他赶出师门,心灰意冷之下,赛龙海抢出茹兰的尸体,抱着她跳下了山崖…
“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破了,没了…
“那一刻,我彻底崩溃了,想去恨,却不知道究竟该去恨谁…
“弟弟?妻子?还是爹娘?
“我恨我自己,恨自己是个懦夫,是个蠢货!
“我当时只想去死,一了百了,可在最后时刻,师父救下了我。
“人虽然活着,可那时的我已经如同行尸走肉,我无法面对老娘和这个孩子,最后再次选择了逃避,一走了之…”
半仙师父眼含浊泪,仰天长叹,“这便是当年的一切,错了,我们所有人都错了,唯一无辜的,便是那个刚出世的孩子…”
师父看着何妈妈,想抬手帮她擦擦眼角的泪,却定在半空,不敢靠近,“小婉,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