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胡同口处传来戒痴的喊声,“姐,你坚持住,我来了!”
听到声音,百善邪师眯了眯眼,闪身便向阴暗中掠去。
“站住!”
见他又要逃脱,我忙迈步追去。
可黑暗中突然射来一道乌光,‘叮叮’两声落在我身前地面,把我生生逼停下来,是百善邪师拿手的暗器黑钉。
这短暂的停顿,百善邪师早已逃之夭夭,追之不及了。
夜色中,只留下一道低沉而又轻狂的笑声。
“这么想追我么,那便回定城好了,我在那里等你…哈哈哈…”
随着笑声消散,夜色重新归于寂静,黑暗的胡同中,独留我满心凌乱,难以平静。
定城么…
那便好好等着,我会回去的!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戒痴跑到近前,满脸担心,“姐,你没受伤吧?”
“我没事。”
见我摇头,戒痴松了口气,四下打量了几眼,“人呢?又让他跑了?”
“会抓到的!”
又望了一眼百善逃去的方向,我深吸口气,转身迈步,“回去吧…”
医院病房里,氛围有些说不清的沉闷。
何璇再次陷入昏迷,脸色煞白地躺在病床上,虽然镇狱灵珠已经随着赛龙海的魂魄一起离去,但留下的恶气依旧浓郁不散,若不尽快驱除,后患依旧无穷。
何爸爸何妈妈守在病床前照顾,而半仙师父则神情复杂地独自站在角落。
随着我和戒痴的回返,这才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半仙师父忙迎上来,“你们没事吧?”
戒痴摇摇头,“没事,不过可惜,又让他跑了。”
闻言,半仙师父眉头微皱,“刚刚突然出现的那人是谁?他抓走赛龙海做什么?”
“呃…他是…”戒痴不由得看向我,没敢轻易说出他的身份。
见半仙师父疑惑看来,我勉强牵起唇角笑了笑,“他就是您一直怕我见到的人,终于出现了…”
“是他!”
半仙师父神色大变,忙拉过我上下打量,“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我摇摇头,宽慰道,“师父放心,我按照您说的,一点没留情面,要不是他跑得快,我就拍死他了。”
“那就好,那就好…”
半仙师父顿时松了口气,“那…赛龙海他…”
“已经被吃掉了。”
“被吃了…”
闻言,半仙师父的神色忽然一怔,半晌之后,满眼复杂地叹了一声,“死了好,死了好啊,尘归尘土归土,一了百了…”
这时,何妈妈终于忍不住,起身走来。
“他真的是我生父?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奶奶从没有说过。”
半仙师父张了张嘴,缓缓垂头不敢直视何妈妈的眼睛。
“告诉我,我有权利知道真相...”
何妈妈红着眼眶,“四十年了,我可以没有父爱母爱,但我接受不了连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都不知道,所以,请你告诉我真相。”
看着何妈妈执着的眼神,我完全能体会到她那份对于真相的渴求有多么强烈。
正如我的身世一样,虽然没有体会过父母沉重的爱,但我想那并不是他们不想爱我,只是因为他们都已经不在了,这只会让人很遗憾。
可何妈妈却不同,在她四十多年的人生里,曾一直以为自己是被生父抛弃,是一个不值得父亲去爱的孩子。
如果真相真的是赛龙海并不知道自己有个女儿,这对于何妈妈被伤过的心灵来说,或许是最好的慰藉。
半仙师父抬起头,艰难地迎上面前那双微红的眼睛,终于苦涩开口。
“没错,你的亲生父亲,的确是赛龙海,而我,是你的大伯,这一切,都要从四十多年前的那个晚上说起…
“那年,我刚刚毕业,马上就要分配工作,可在一天夜里,我和朋友吃完饭独自回家的路上,恰好遇到一个混蛋在轻薄姑娘,我那会年轻气盛,又借着酒劲,便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
“姑娘虽然被救下来了,但因为我下手重了些,直接把那混蛋打残了一条腿。
“见义勇为固然没错,可那混蛋施暴未遂,我却出手把人打残,也是会因此摊上官司的。
“那时家里条件不好,龙海早早辍学,全家都指望着我能有个体面的工作,以后出人头地…
“可如果因此摊上官司吃了牢饭,我一生也就毁了。
“酒醒后,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惊慌间没了主意,后来我娘说,让我出去躲一躲,也许那混蛋理亏在先,不敢声张,再加上我又不在,兴许过两个月事情就平息了…”
戒痴咧了咧嘴,“所以你真躲了?”
半仙师父惭愧地点点头,长叹一声,“怪我那时没有担当,正是因为这次避祸,所有人的命运都被改写了。
“三个月后,家里给我捎来一封信,说事情过去了,那时我的工作也分配下来,是县城的小学教师,不算多大出息,但对于在农村生活了几辈子的人来说,也算得上体面了。
“于是我匆忙回了家,收拾好东西后便直接去了县城任教,不过那次回家却没见到龙海,娘说龙海外出打工去了,让我不用惦记。
“那时我脑子简单,一心向往着工作的事,便没有多想,谁知道龙海那一走,就是三年…”
三年…
我心中一动,迟疑着开口,“难道赛龙海他是替您…”
半仙师父哀叹着微微点头,“龙海回来的那天,恰好是我和茹兰大婚的日子,可恨我直到那时还不知道真相,只以为龙海是千里迢迢赶回来参加我的婚礼,我大喜过望,拉着他一直喝酒,却没注意到他的眼里,那时已经满是对我、对这个家的恨意…”
听到这里,戒痴有些疑惑,“为什么要恨你们,难道当初去顶罪,不是他自愿的吗?”
“当时顶罪的确是自愿的,可是…”
半仙师父顿了顿,又接着讲述,“新婚那晚我醉得不省人事,隔天醒来后,龙海已经走了。
“可是自那天起,我们一家人的身体都开始出现不适,茹兰也对我有意无意的排斥和抗拒…
“我爹的身体本就不好,没过多久,便病倒了,他整日卧床咳血,三四个月以后,便去世了。
“而那时,我又发现了另一件足矣把我击溃的事,茹兰她…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