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阿兄常年在外征战,这些事都是听阿兄说的,有些事也只是道听途说罢了,青芜你要记得,别太轻易相信一个人的外表,你以为眼见为实,其实最靠不住的就是那些表面功夫。”
姜意暖淡淡的开口,她看似在同青芜郡主说拓跋讳乾,其实每一句都在说萧策,故此神色淡淡的不愿带多余情绪。
“嗯,暖暖,我觉得你现在说话越来越老成,看来这定了亲的人就是会变成大人,还真有点太子妃的架势啦。”
青芜对这个答案稍微显得有点失落,转瞬间又莞尔笑笑,似乎对于两人之间如此沉闷的话题觉得不合时宜。
姜意暖闻言,也不跟他争论,捏了捏青芜的小鼻子,嬉笑道:
“瞧你今儿一口一个嫁人,我看你是恨嫁啦,昨日应该趁着给妍希公主探病的机会,帮你说说情,赶紧给我家青芜物色一个青年才俊,免得青芜一个人孤孤单单。”
青春少艾的姑娘哪里有真正愁容之事,被姜意暖三言两语的打趣,两人又恢复了往日的嬉笑打闹,青芜郡主脱鞋上床,两人相互哈痒,房中欢声笑语,这样亲昵的举动,也就只有儿时的万般能有如此的亲密,云清挑帘进来的时候,两人并肩靠在床头,畅想着将来的模样。
青芜郡主手中戴着一串圆润细腻的珍珠手串,银线之间还间隔着串了几颗宝石雕琢而出的芙蓉花,她抬手凑到姜意暖眼前:
“你瞧,这珍珠手串跟上次送你的一模一样,将来不管你我嫁到何处,我们的孩子也要如你我这般亲密无间,同性为兄弟,异性为夫妻,说好了哦,不许耍赖。”
“这丫头不知羞,郎君还没有便想着生孩子的事情,好好好,我答应你便是。”
姜意暖心底蔓延着苦涩,她多希望自己还是那个同青芜年纪相仿的心性,可以无忧无虑的畅享成婚的模样。
“姑娘,来客人了,夫人跟老爷都在前厅会客。”
云清低头禀告,却并没提起来者何人,只是抬眼瞧了瞧兀自穿鞋整衣,思绪根本没停留在云清说的话里。
“你家中有客想必又是些趋炎附势来探病的人,暖暖我就先走了,你好好养着腿,至于谁掳走的你,若是查到,可千万别让他死的太早。”
青芜郡主正色道,朝着她挥了挥手便走,不管是谁,敢欺负她的闺中密友,她定然百倍奉还到底。
“好,我知道了。”姜意暖听到青芜的话先是一愣,再看她认真的样子,真是忍俊不禁。
青芜郡主没见过世间险恶,依旧存着天真烂漫,若是可以,她也希望青芜能一直如此天真烂漫下去,妍希公主将她保护的很好,幸好,时光又回到她们未嫁的那天,所有的轨迹都还来得及改变。
等青芜郡主被云清给送出府外,云清回来的时候才禀告说是拓跋讳乾便是今日来府上登门拜访的贵客,而且他并非一人而来,听云清说来的时候还带来了那位被买来的女子。
“姑娘,听说曲溪堂里连下人都没在近前服侍,听闻拓跋公子最近常常带着那买来的姑娘到处游逛两人举止也亲密极了。”
云清一五一十把刚刚曲溪堂的情形跟姜意暖都说了个遍,她本以为阿娘派人来传话是要她去曲溪堂见客,却没想到直到拓跋讳乾离开姜府都没人来通传一声。
“唔……”
姜意暖脑海里冷不丁冒出一个想法,这次萧砚山在千钧一发之际救她出来,而被众人堵在屋子里的那对男女究竟是谁的人?
若说是萧砚山安排的人,为何是拓跋讳乾将人带走,还带着那姑娘四处招摇过市深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她不得不怀疑拓跋讳乾跟萧砚山在某些事上早已有过共识,能如此天衣无缝的缜密安排,倒叫她越发心生疑窦。
三日来,到姜府探病的人并不太多,朝堂上一片讨伐太子肆意妄为的弹劾声,如今在拓跋讳乾的努力下,倒是无人会将失身姑娘的身份跟姜意暖掳走混为一谈,原因无他,这位楼兰质子四处鼓吹那晚得了个妙人之事,导致他短短数日在上京城的少女心中形象全无。
姜府对外声称那晚是姜家姑娘跟青芜郡主外出狩猎太晚未归,太子担心其安危,才会满城寻人,如此一来这荒诞的一幕才渐渐压了下去。
这也只限于不知情的人,真相往往就透着几分欲盖弥彰之色,朝中大臣谁人不知晓那日青芜郡主也带着家丁随从在城中搜人,这种说辞不过是姜府自证清白的遮羞布罢了。
太子萧策最近有事没事总往凌太傅的府中走动,这是有目共睹之事,对于天生凤命之说,朝中大臣私下里越发议论纷纷。
上京城的风声鹤唳,曾经对姜家趋之若鹜的那些墙头草也纷纷倒戈,如今凌太傅的府上门庭若市,而姜家除了同样兵权在握的宋府来往甚密,便再无人问津。
病好了,姜意暖想出门,却被阿娘留在府中,她只说最近朝中局势纷乱,担心她出府会有危险,说什么都不允许她再出门,阿兄每次从军营回来都会带些小兔子小玩意送给她解闷。
这日天气好,暖月阁的小丫头们都在院子里踢毽子,姜意暖穿着居家长裙,把辫子随意梳成两股麻花辫子,也同云舒她们一起玩闹,她觉得自己卧床装病的日子久了若再躺恐怕真的要憋坏了。
突然东边墙头似有人影闪过,姜意暖以为自己眼花,抬头望着墙角的梧桐树望了许久,脚上的毽子堪堪落地,小丫头们以为她累了,各自寻了理由便各自去忙碌。
她百无聊赖的靠在树下逗弄着连廊上挂着的画眉鸟,不多时身后一道劲风过后,她回眸便看到一道人影从梧桐树跳下来。
自从被掳走的记忆,姜意暖整个人都比从前保持着惊醒,她回眸刚好对上宋家二郎那双漆黑澄清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