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万应声,忙改了方向,朝着万府走去,姜意暖掀开帘幕,望着渐行渐远的三慎司,门口寂寂寥寥并无人影,她这才打量起周遭的府邸。
上京城绕着皇城分了九区,三慎司便是在皇宫最外延的五区,不过住在这个地段的官员大多也都是在文帝身边颇为得力的官员,宅子也是文帝赏赐的前朝旧宅,姜府战功彪炳,又是文帝亲封的武陵侯,府宅也是禹王曾经的旧址修缮的。
“你怎么想到赁徐大人的房子,这周边可都是些高门贵戚,你不是该在城北买一处华贵府宅才是?”
姜意暖蹙着眉,跟在万子胤身后走进那处气派秀美的宅院,扑面而来的玉石砌拓而成的千字文行书,洋洋洒洒的行文,扑面而来的书香气息,连廊香榭处处都是六角格窗,每步一景,每处都透着雅致古朴。
亭台楼阁,湖水中千姿百态的水莲下几条锦鲤争相吐纳,瞧着意趣十足,姜意暖站在往廊下美人靠那么一坐,捏起旁边放着的鱼食往湖中一丢,引得鱼儿争抢夺食。
“你这宅院着实雅致了些,可见你来上京也被这书香气息陶冶的越发儒雅了不少。”姜意暖忍不住打趣道。
万子胤被她揶揄倒也不气不恼,手中的玉骨扇在胸前摇了摇,也笑言道:“瞧你说的,我这也是入乡随俗而已。”
姜意暖被请到了风雅亭喝茶,这里是整个王府最高的观景亭,她今晨起得太早,如今被一阵阵临湖而来的凉风吹拂,她靠着美人靠,昏昏欲睡,等了半晌也不见去拿账目的万子胤回来。
那茶水她都快喝吐了,此刻正意兴阑珊的靠在栏杆处打哈欠,才瞧见万子胤手中捧着两本厚厚的账簿,慢悠悠地绕过凉亭外的山石走上来,径直摆在石桌处。
“这是关外生意的账目,虽说如今这生意暂且不经营,眼下这些银钱我也按照当时的规定,你的那份存在瑞丰跟宝隆两处商号,按照你吩咐的那般还有两处大庄子,都是从岁末到岁初的囤粮,如今满坑满谷。”
万子胤拍了拍石台上的那些账簿,往姜意暖那厢推了过去。
“这些都不用看,还是老规矩,反正如今你人在上京城,想找你也容易。”
姜意暖摇了摇头,并没有掀开张账目去瞧,而是想起另一桩事,便是紫荞被抓到三慎司审问,以萧砚山那般折磨人的程度,恐怕想救人并非难事,但紫荞毕竟是因她而受刑,她还是得跟万子胤想法子救人。
“你说那祁王殿下抓紫荞是因为你?”
万子胤沉吟着开口,他有些搞不明白,这姜意暖可是当朝准太子妃呀,这祁王殿下跟太子政建不左到如此令人发指的地步,连女眷都不放过?
他虽然不在上京城许久,可是上京城内大小事情虽不说了如指掌,却也知知甚多。
瞧着万子胤吊儿郎当的浮夸样子,姜意暖如实告知,听得万子胤云山雾罩,云里雾里,当时若非他杳无音信,她也不至于铤而走险,却被萧砚山查出了端倪。
“行了这事我会再想办法,等过几日风声过了,找个跟祁王殿下熟稔的朝中大臣从中调停一番。”
万子胤轻声安慰,虽口中如是说,心里七弯八绕却怎么都想不起朝中有那么个跟萧砚山熟稔的大臣,如此这般,他也只能另辟蹊径。
“走吧,就别枯坐在这风雅亭里面了,给你瞧瞧我从关外带回的臻品,也好消磨时光。”万子胤率先站起身,袖手指了指北面藏书阁的方向,示意姜意暖随着他下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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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辰退回三刻,姜府的待客厅人迹冷清,没了刚刚喜庆红火的氛围,独留下姜家父子焦急的走来走去,萧策下聘未成,这聘礼满满当当摆着一院子,当时有多风光而来,此刻便有多狼狈。
他本意留下聘礼,可如今姜振跟自家夫人商量后,决定还是让太子带回聘礼,毕竟下聘纳福是何等大事,如今下聘当日姜意暖被祁王带兵抓去审问。
这不单单关乎着姜意暖的闺誉,也是在打武陵侯府的脸面,他们纵然再好说话,也要看文帝如何处置此事。
太子憋着一肚子委屈,命人原封不动把聘礼抬了出去,而后还得低眉顺眼的给诸位长辈陪着笑脸,等他才出姜府就径直去了皇宫。
偏巧此刻文帝正在跟礼部侍郎檀大人谈论诸位质子安置上京城的事宜,太子被退聘礼之事,还是等他前来禀告,才知晓前因后果。
“放肆,这萧砚山是越来越肆意妄为了,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孤也不过是想让他在上京城收敛一番,才让他接手三慎司的日常总领事务,如今竟然不分场合就缉人。”
文帝气恼的闭上眼睛,倏然睁开时,眼底眉早已将那滔天的怒色化为虚无。
“是,七皇叔眼中连儿臣这太子都不放在眼中,幸而有父皇常年压制,否则说他有谋逆之心都不为过。”
太子想起萧砚山那张嚣张冷戾的面容,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好歹也尊称他一声七皇叔,眼下父皇尚在皇位,他便如此作派,听闻那长平侯竟然跟萧砚山互通有无。
眼下他是越来越怀疑祁王策划扣押了云州那二十万石粮草。